负我，就拿小翠撒气，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日小翠都不敢在我面前露出皮肤的原因。

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被我这么一问，当即眼眶有点红，点了下头。

我苦涩一笑，低声开口。

“是我对不住你。”

“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你在一众乞丐里看见我，我现在还说不定在哪个青楼呢。”

小翠见状，连忙摆手摇头，可是摇着头，眼泪却落了下来。

“这个把月…小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

我抽出手绢给她擦了擦眼泪，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她的同时，又对不起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转瞬之间，我就做好了决定。

“小翠，备辆马车，咱们去穆神医那。”

出门备车，马蹄奔向京城里一个隐蔽的小巷，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当时给裴安看隐疾的名医，她姓穆。

神医彼时正在院子里晒药，看见我下了马车当即一愣，我进屋之后直接了当开口。

“见过神医，我…想落了这腹中胎儿，神医可有法子？”

神医一愣，随后望过我的神色，平缓自然，确定不是什么失心疯之后低声开口。

“你这是闹的什么？彼时给你夫君治隐疾的是你，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不要的还是你，莫非…”

神医开口一半，顿时熄了声。

她自然也是在外面听说了裴安同沈莹的事，这件事现在不仅是京城里，就连民间也在猜测沈莹什么时候能明目张胆入府。

可谓是实打实扇了我的脸。

神医端详我半晌，随后叹口气，我见状，意识到她这是同意了，随后握住她的手，诚恳道。

“此事，烦请神医万万不可同他人提及。”

她摆了摆手，叹息同意。

也不怪她这般踌躇，早些时候裴安有难言之疾，因为征战在马背上颠簸，伤了根基，也是她遍寻方法，最后才勉强让我怀孕，当时裴安开心无比，大摆数天宴席，乞丐都有红包。<
裴安，你我日后，再也不见。”

我打断他的话，心中只有轻松，径直就走向了父亲那边。

我爹招呼一旁的小厮递了一件上好的狐裘大衣，亲自为我披上，而后握着我的手眼眶发红。

“沁儿，受苦了。”

我含泪应声，回握住他的手。

“父亲…”

一旁的裴安见状，只能勉强忍着不悦送行，刚走到门口，沈莹便步履柔弱的出现了，她不认识我父亲，一见到我出来，便故意凑到裴安的身边，行了个礼，故作为难咬了咬嘴唇。

“将军，臣妾今日来，是…”

裴安此刻烦不胜烦，应声让她快讲。

“臣妾…臣妾有了！是将军的子嗣！”

沈莹踌躇片刻，语气里难掩得意，却没注意到裴安陡然脸色大变。

我父亲则是看向了两人，不怒自威。

“什么？！良家女子未婚先孕？这般不知轻重，当如今律法是死的吗？！”

的确，以本朝律法来看，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可以是浪荡，但没有名分怀孕就是通奸。

除了沈莹这个乡野来的，这里众人都懂律法。

“你有了跟本将有何关系？！”

裴安面色惨白，急忙和沈莹撇清关系，沈莹本来还迷茫，刚要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我父亲继续开口。

“女子这般不检点，按本朝律法当斩，亦或者浸猪笼才是，来人，给我拿下。”

直到被宣读罪行，沈莹才猛地回过神，见周围的官兵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将军！将军救我！”

面对沈莹凄惨至极的求助，裴安闭了闭眼，没吭声。就在要被人拿下的时候，沈莹慌不择路，急忙改口。

“孩子…孩子不是将军的！这一切都是…都是我要当将军夫人扯的谎！”

众人愕然，这下轮到裴安愣了。

08

“我从一开始接近裴将军就是…看上了将军这个人，
有的积蓄，本以为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然而，在即将出城的那一刻，却被守卫拦了下来。

我一时心中忐忑，还以为被认了出来，谁知守卫说的是其他事。

“昨夜大雨倾盆，城外难民因灾变乱，化作流寇四处劫掠。朝廷为保百姓安宁，已在各处设卡拦截，出兵剿灭这些流寇。非常时期，不可出城，请回吧。”

闻言，我无奈地苦笑出声。

天子脚下的京城，本应是庇护百姓的圣地，在水灾来临之际，朝廷不仅不收容难民，反而将他们视为流寇进行绞杀。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于直言，恐怕这朝廷之中，早已是污秽不堪，上有人蒙蔽圣听，下有人草菅人命。

我千算万算，终究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今日离开的打算。

刚转身准备上马车，却突然听到城门轰然打开的声音。

一群官兵浩浩荡荡地进城，身上散发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血腥气息。

是裴安的军队。

见躲避不过，前头的骑兵已经鱼贯而入，我迅速招呼小翠将行李塞回马车，然后拉着她站到一旁，尽量与马车保持距离，以免让人看出是要离城。

下一刻，裴安身着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入城而来。

他的旁边挂着一个血淋淋的麻袋，随着马蹄的起伏，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血，一侧头，显然是刚刚看到我们，从马上居高临下地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我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小翠却抢先一步回答道：“夫人听说城外芦苇正值盛期，想同奴婢一同前去采摘些来装点府邸。”

裴安闻言点头，神色中并无怀疑。

他知道我嫁过来之后，在京城举目无亲，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可以走动，即便我的父亲在江南权势滔天，但此刻也鞭长莫及。

我在京城，可谓是孤苦无依到了极点。

然而，可笑的是，这一切都是我当初主动选择的结果。

我放弃了江南的富庶生活，毅然决然
我才勉强喝了一些。

浑身难受，此时也顾不上裴安都为沈莹做什么了，胃里有了东西，下一刻我就不知不觉的睡去。

直到深夜，裴安才从外面回来。

门被小厮打开，他裹着一身水汽，面色不善进了屋，见到我就皱眉。

“赵沁，身为将军夫人，竟不等自己夫君回来就先行入睡，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我看着他浑身锦袍湿透，估计因为是下雨了才愿意回来，实在没心情搭话，只是微微低了下头，状似认错。

裴安见状，侧有又看到了桌上的两份粥食，又开始大义凛然斥责。

“你这喝的什么？！铺张浪费身娇肉贵的，现在有糙米就已经不错了，比边境难民好上百倍，这都不喝，我看将军府都养不起你了！”

我看着他指责的模样，只觉得荒谬，毕竟他对沈莹可谓是全然另一个态度。

彼时裴安在战场上救下沈莹，见她孤苦无依又无人照料，只得先带到军营里，一路带了回来。

他们一路回来的时候，军中条件艰苦，不是难民胜似难民，裴安却总能给沈莹锦衣玉食，把她照顾的相当不错。

怎么事到如今，我不过是喝了个白粥，就要被他这般呵责？

我看着裴安板着脸的样子，对他失望透顶，原来放下他之后，他随便干的一件事都会变得这般让人心寒。

裴安见我不说话，疑惑出声，随着小厮点起来灯，他似乎才看见我苍白的脸色，想起来我还有身孕，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

“怎么面色这般难看？罢了，今日就先不与你计较。”

“我先去盥洗。”

03

半夜，在裴安去盥洗的间隙，我睡着了。

恍惚间，感觉到一个人躺在我的旁边，陡然就开始钻进我的被子，吓得我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

啪！

“你这是做甚？！夫君还碰不得了！”

裴安捂着脸愣怔一瞬，回过神
孕时可有什么难受？还有没有什么胃口？”

我这时倒是想跟他说话了，于是短促的笑了一下，对上他的目光。

“一切安好。”

那日裴安是面色惊疑不定离开的，果然没多久，他就请来了一名神医。

这名神医跟裴神医师出同门，走的是一个路子，刚来就骂骂咧咧自己师姐端架子，不过来。

我心中感谢裴神医，随后把手腕递上任由他把了脉。

裴安在一旁神色莫名带点紧张，神医摸了摸脉象，随后疑惑出声。

“嗯？”

“如何，神医，孩子还好吗？夫人这段时日不爱吃东西，我实在怕…”

裴安连忙追问起来，神医也不含糊，又反复把脉几息才开口。

“这…裴将军啊，夫人腹中，并没有子嗣啊。”

“…什么？！没有子嗣？”

裴安愣怔半晌，更是震怒，抬手就要打我。

“你这个贱人！敢骗本将？！”

我下意识闭上眼，等着巴掌落下，谁知门外一个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住手！我看谁敢！”

07

闻声，我心中一喜，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来人正是我父亲，江南北镇巡抚赵框文。

只见我父亲带着一伙人一身风尘仆仆，身后跟着同样疲惫的小翠，显然也是奔波数日，他一打眼，就见我面容消瘦的模样，顿时面色闪过一丝难看。

北镇巡抚贵为二品，就连裴安这样的，见到我爹也只有行礼的份。

果然裴安脸色变了又变，带点惊疑不定，最终只能走近拱手行礼。

“岳丈大人。”

“岳丈大人？你还好意思叫我！我可受不起你这一句岳丈！”

我父亲怒不可遏，甚至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准备演了，直接怒斥出声。

“还以为我们沁儿嫁来京城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一看还真让我大开眼界，裴安，当日你求亲时你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