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成年后第一次挨揍。

我捂着脸，上面火辣辣的疼。

我爸已经毫不犹豫地在我面前甩上门。

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打电话到附近废品站，问了一圈都说没看到什么证书。

这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各种情绪在电话挂断后反扑上来。

难过得喘不过气。

只能一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一边在网上下载了电子版毕业证将就用。

好在人事那边没有难为我。

朋友也收留我在她出租屋借住。

但是由于当时被赶出门时什么也没带。

加上老麻烦朋友也不是个事。

正担心接下来何去何从。

收到了我妈发来的微信。

“说你两句而已，都是气话，你还真记恨上了？”

“你爸生日快到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回来一起吃个饭就什么都过去了！”

就算再心怀芥蒂。

我终究还是刚工作，经济没独立。

只能回去。

我爸生日那天，我刚到家。

桌上一大桌子饭菜已经吸引了我的注意。

里面不少都是我爱吃的。

看到这，其实我心里的怨怼已经消了一半。

可下一秒，我妈的话就让我心再度沉了下去。

“我没话费了，你一会吃完饭再给我充三百。”

我皱眉，

“这个月不是已经给你充过两百了吗？今天才十号啊！”

我爸板着脸，把碗往桌上一放。

“供你上学钱都是成千上万花，现在你妈让你充个百十块的话费你就不愿意了？”

“你有没有良心！”




我妈无效节俭。

一边攒纸壳卖钱，一边花几万买保健品。

我多次强调不要翻我东西。

她转头把我卧室书卖了，里面还夹着我的毕业证学位证。

面对我的质问，她满脸无辜：

“我哪知道里面有东西，你自己东西乱放还怪别人？”

我爸为了给我妈出气，对我破口大骂。

“你妈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你就是这么跟她说话的？”

“书读狗肚子里了！”

可他不知道。

我妈买保健品刷的是他的卡。

单位办理入职。

需要毕业证和学位证复印件存档。

刚进卧室，就发现不对。

书架空空荡荡。

大学时期获得的各种证书，包括学位证毕业证。

全都没了踪影。

我脑子“嗡”的一声。

不死心地翻找着抽屉和衣柜。

动静却把我妈引了过来：

“喊你几遍听不见？吃个饭还要我来请你吗！”

“我的书呢？”我问。

我妈靠在门口，满脸不耐烦：

“卖了啊！”

“反正你毕业也用不上了，当破烂卖了还能值顿饭钱。”

“快出去吃饭！就等你了！”

我又急又气：

“全卖完了？”

“谁让你乱动我东西了！我学位证和毕业证还在里面！”

我妈皱着眉，显得十分无辜：

“我哪知道！”

“不是你说我把纸壳堆你卧室里招蟑螂吗？我就想着把废品一起卖了。”

“你自己不把贵重物品放好现在还有脸怪我？”

“天天伺候你吃穿我还伺候出错了！”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

今年才搬的新房子，哪哪都好。

我妈偏偏把各种快递盒子塑料袋塞得到处都是！

美其名曰纸壳留着卖钱。

塑料袋可以当垃圾堆。

客厅置物架塞满，就开始往我床底下塞。

整个家搞得像垃圾堆！

前段时间在衣柜发现蟑螂卵。

我终于受不了了，让她抓紧时间把垃圾全清理了。

谁知她说的处理就是连我的东西一起卖掉！




我只能解释：

“正常来说话费一个月不能用这么多，妈，你到底干嘛了？”

我妈从冰箱里端出来一盘剩菜。

满脸不悦：

“看直播啊！”

“只要每天打卡够一定时间，就能领两块钱呢！”

“苍蝇再小也是肉，一天两块，一年就是六百！”

我无语到了极点。

“你那点钱还不够给你充流量了，你到底拎不拎得清！”

“还有你那盘菜都放几天了？抓紧倒了行不行！不怕吃坏吗？”

说着就要端去倒。

我妈不乐意了，把菜往自己面前一抱：

“我平时就喜欢看看直播，这么大岁数了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你别动，别这么败家！你不吃我吃！”

我爸也冷笑：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生活太好了，我们从小就吃剩饭剩菜也不见吃出什么问题！”

“自己抠门，连几百的话费都舍不得充，现在还要反过来教育起爹妈节俭！”

家里明明有WiFi，一个月还要花几百交话费。

这显然就是个无底洞！

我直接挑明：

“节俭就是一个月能花我一年的话费吗？”

“这冤枉钱我是不会出的，我挣点钱还不够给她充流量的！”

“你这么支持我妈的爱好，那你给她充好了！”

我妈被这么一说，顿时又满脸委屈。

“算了，我不看了总行了。”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干点什么都要被嫌弃也正常......”

我爸最不爱听这话。

脸一沉，狠狠踹了一脚我的凳子。

我一个没留神，直接被踹翻在地。

我爸眼神冰冷，看着我像看仇人。

“你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今天我过生日，不想跟你动手。”

“给她道歉，不然我就让你单位领导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我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小时候是不听话就告诉老师。

长大了是不听话就告诉领导。

一直没变过！

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我还不想在单位出名。

只能梗着脖子道了歉。

我妈这才重展笑容。

“没事没事，妈知道刚工作手头紧正常。”

“等你这个月工资发了多给我充点补上就行！”

“吃饭，吃饭！”

我妈又充当起老好人。

说着给我爸和我一人添了碗汤。

“尝尝味道咋样？我在菜市场捡的！”

“这么新鲜的菌子就扔在地上，简直糟蹋东西！”

经过刚才那出，我早就没了胃口。

“你自己吃吧！”

说着就起身回屋。

“哎，去哪？饭不吃了？”

我爸冷哼一声：

“管她做啥？我们吃！”

“天天摆个脸子不知道给谁看，看到就倒胃口！”

“这么有本事当时怎么没考个清华北大？就会在家人面前耍威风！”

“......”

我关上门，在两人的抱怨声里沉沉睡去。

直到半夜。

我忽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快开门！你爸出事了！”




凌晨三点。

坐救护车到医院后。

我终于从急诊医生口中得出了我爸休克的原因。

食物中毒。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不是那盘剩菜。

而是我妈从菜市场捡回来的人家不要的菌子！

我妈没舍得吃，都留给了我爸。

所以全家就我爸中毒。

我简直无语到了极致。

“你下次能不能动动脑子！人家丢掉肯定有丢掉的道理！”

“能不能别做这种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事？”

我妈有些不忿：

“我还不是为了给这个家省点钱？我有什么错！”

“省钱？你省钱省到哪去了？省给运营商和医院了吗！”

自知理亏，她缩着脖子不再争辩。

眼见我爸终于输上了液。

我妈给他掖了掖被子，看向我：

“你明天还要上班是不？你先回去睡觉。”

“这有我看着就行了。”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

我也不推辞，直接走人。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下班。

医院正好在回家的路上。

买了饭打算顺路看看俩人。

病房里我爸依旧在昏睡。

但手上的输液管，已经回了血。

往输液瓶里倒灌了鲜红的半瓶！

而我妈正坐在一旁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