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晚儿很疑惑,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深究,就看到温离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走了过来,一个飞跃到石台上,拎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带到了岸边。
这究竟是在搞什么啊?
秦晚儿有些生气又有些发懵,她叉着腰皱着眉头瞪着一言不发的温离,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白色的影子,她连忙转过身,才看到了不远处一袭白衣安静看着她的俊秀男子。
“先生!”
秦晚儿顿时激动起来,她裂开嘴欢天喜地的朝着白先生的方向跑了过去,但却在离白先生还有一步的距离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此刻的白先生面容一如从前的温润柔和,但是他的神情却是冷的,同秦晚儿在梦中遇到的白先生的神情是一样的。
梦中的白先生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水中挣扎,他沉默着挥手冰封了整个寒潭,动作干脆果决,不带一丝留恋。
“先生......”
秦晚儿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里有不解也有困惑还带着一丝惧怕,但更多的是委屈,而且是从梦里带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委屈。
女孩子柔软的神情让白先生眸光渐暖,他看着秦晚儿干净纯澈的眼睛,忍不住伸出了手,却在快要碰触到秦晚儿面颊的时候顿住了,慢慢的又收了回来,眸光也一点点的黯淡。
“晚儿......”他轻道:“你,有没有怪我?”
怪他方才没有及时出现,怪他让她在深沉的梦魇中感受痛苦与绝望无法自拔。
“咦?”秦晚儿歪过头,“我为何要怪先生?”
女孩子的目光很纯粹,她眨了眨眼睛,“先生为什么不告而别的就走了,而且没有带上我和温离,甚至......甚至温离那个坏家伙还把我扔到寒潭中间去,先生,那个石台真的很冷啊,害得晚儿都做噩梦了。”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秦晚儿低着头眯着眼咬着牙,一副恶狠狠阴森森的模样,不远的温离被秦晚儿那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表情惊的微微打了个寒战。
就猜到那个丫头肯定会在白先生回来的时候打小报告,果然是......
白先生忍不住笑了,转而看向温离。
“温离,今晚你在石台上睡。”
“先生......”
温离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一张还算是英俊的脸甚至都出现了崩溃的蛇纹。
“我不想睡那冷冰冰的石台啊......”
“你这冷血动物都觉得冷,还把我一个女孩子家扔在那上面,你到底居心何在啊!”
秦晚儿抬高了声音,果然有白先生在旁边就是不一样,她跟温离斗嘴都有底气了。
“你这个女人好不懂道理!我那时为了保护你好不好?”
“你那是什么保护的法子嘛!姑娘家最怕寒凉了你懂不懂啊!”
秦晚儿气呼呼的瞪着温离,她偷瞄了一下旁边想要从白先生身上借点斗嘴的力量,却突然发现,白先生不知何时消失了。
先生呢?去哪里了?
秦晚儿向四周看了一圈,温离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道:“别找了,先生累了,去休息了。”
先生现在一定累极了,毕竟强行破开封印还要溢出一缕神魂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
何况,现在的先生远不如当初那般强大了。
秦晚儿很快就明白了温离口中的“先生累了”是什么意思。
白先生的确累了,累到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秦晚儿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白先生的面色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苍白。
只是他每天醒来时第一件事,还是刺破手指将血液涂抹于秦晚儿的眉心。
“先生,我的病,还需要多久才能好?”
秦晚儿问道,看着白先生越来越瘦削的身体,还要每天损失一滴精血,她控制不住的心疼了。
白先生看着她,眸光平静而又淡然道:“大概,就快了。”
用不了多久,晚儿破碎的神魂就会复原,失去的记忆也会恢复,到那时,晚儿便会彻底变成“她”了。
秦晚儿不清楚白先生所想,她依旧每天都在做着噩梦,梦里面的世界残忍而又血腥,她每日每日的在梦中挣扎,看着那些人痛苦的死去,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阵阵抽痛。
而且,梦里面的她一直在仇视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现在最为敬爱的白先生。
盛京一日比一日混乱,由于凉帝昏聩无作为,各地都出现了叛军,朝廷三番五次的出兵去镇压,但压下去了这批,又源源不断的出现下一批。年轻的皇帝也干脆不上朝了,他每日沉浸于酒色之中,把一切事情都交给了大臣们处理。
是夜,白先生站在“何安”的门外,看着天空之中完全暗淡下去的帝星,他面色依旧平静,但双眸之中却漫上了一层深沉的墨色。
“先生......”一旁的秦晚儿小心翼翼的拽着白先生的衣袖,她看着街道上那些越来越多的各种模样的异兽,看着那些异兽紧盯着自己的虎视眈眈的目光,她不由得害怕了,连声音都在发抖。
“你怕什么?那些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罢了。”一旁的温离对秦晚儿瑟缩的模样很是看不惯,“它们就算是想吃你,只要有先生在你旁边,那些东西是绝对不敢过来的。”
秦晚儿委屈的扁了扁嘴,又唤了一声。
“先生,我们进去吧,好不好?”
虽然白先生和温离都是顶顶厉害的人物,但是她只是一个顶顶没用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姑娘,就算身边有这两尊神在,但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感觉腿发软。
而且,那些缩在暗处模样丑陋的邪物,都在用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难不成,她看起来就那么好吃吗?
“晚儿,再等等。”
白先生轻道,依旧仰着头看着天空,看着一颗光芒渐渐强盛起来的星子,他渐渐露出了笑容。
“先生,我们在等什么?”
“等人。”白先生答,“一个能改变一切的人。”
这一等便是很久。
直到夜色褪尽,旭日慢慢升起,惧怕阳光的肮脏邪物惊叫着逃离,街市上出现了早上叫卖的小贩,远处才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了一名衣衫褴褛的男人。
男人背部有伤,衣着破旧,但却目光清明,浑身却有着浑然天成的温和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