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红果凌远的女频言情小说《完结版小说雅俗共赏宋红果凌远》,由网络作家“东木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走出那个简陋的窝棚,宋红果就看到许家树靠墙站着,双手插在袖子里,正冷的直跺脚,离的不远不近,既给了他们私下说话的机会,又防备着有人靠近。这孩子倒是机灵。“你们这就走?”许家树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试探的问,“不会是去医院吧?眼下最好不要,还是有点惹眼!”看来他知道的不少,宋红果挑了下眉头,“不去医院,去招待所。”“招待所?”许家树踮起脚看向她抱着的孩子,“他没事了?”宋红果随意“嗯”了声,要去推行李的时候发现了问题,单手抱孩子单手推车的操作难度太大,路面不平,太吃力了。凌志要帮忙,可他还没小推车高呢。见状,许家树眼珠子转了转,“我可以帮着推,把你们送到招待所去。”宋红果等着他下文,见听他吞吞吐吐的接着道,“你手里是不是有药啊?”他刚...
走出那个简陋的窝棚,宋红果就看到许家树靠墙站着,双手插在袖子里,正冷的直跺脚,离的不远不近,既给了他们私下说话的机会,又防备着有人靠近。
这孩子倒是机灵。
“你们这就走?”许家树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试探的问,“不会是去医院吧?眼下最好不要,还是有点惹眼!”
看来他知道的不少,宋红果挑了下眉头,“不去医院,去招待所。”
“招待所?”许家树踮起脚看向她抱着的孩子,“他没事了?”
宋红果随意“嗯”了声,要去推行李的时候发现了问题,单手抱孩子单手推车的操作难度太大,路面不平,太吃力了。
凌志要帮忙,可他还没小推车高呢。
见状,许家树眼珠子转了转,“我可以帮着推,把你们送到招待所去。”
宋红果等着他下文,见听他吞吞吐吐的接着道,“你手里是不是有药啊?”
他刚才隐约也听到了一些,再看凌志没了之前的紧张慌乱,就猜着八成是那小子救过来了,怎么救?当然是吃药了。
宋红果点头笑了,“你是不是想要?可以,等到了招待所我送你,但我手里也不多……”
不等她说完,许家树就急切的道,“我只要退烧药,不用多,几片就成!”
“成交!”
谈好了,许家树不再迟疑的去拉小推车,走在前头,积极的带路。
宋红果拢好军大衣,小包子就贴在她胸前,倒是冻不着半分了,她低头看了眼凌志,见他脸上被冷风吹的青白,不由问,“能受得了吗?”
凌志忍着骨头缝里蹿起来的战栗,平静的道,“我没事儿。”
她都听到牙齿撞击的声音了,还叫没事儿?
但眼下确实没好办法,“你先忍忍,等去了招待所我想办法,咱们走快点,你抓着我大衣,别跟丢了。”
“嗯……”
出了这片民房,许家树问,“你打算去哪个招待所?咱们这儿有两家,县城一家,铝厂一家……”
宋红果想也不想的道,“铝厂招待所。”
“铝厂招待所确实离车站近,条件也好,可价格也贵,比县城贵了两毛呢,你确定去那儿?”
“嗯。”她就安排在铝厂的医院上班,不去那儿还能去哪儿?
凌志看过她的那些证件,显然也清楚,沉默着,只低着头靠的她很近,似是要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宋红果安抚的揉揉他的头,单手抱孩子,另一只攥住了他的。
凌志身子一僵,很快便又在那温暖柔软的包裹中放松下来,只是贴的越发近了。
……
车站离着铝厂很近,而且路很好走,笔直宽敞的水泥路,直到几十年后依然如此,两边种着高挺的杨树,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路上没多少人经过,要知道铝厂有着近一万职工,加上家属在十万人左右,规模媲美个小镇了,下班时间,这条路上可是热闹的很。
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就看到了铝厂的总厂大门,门两侧用红漆写着奋进的时代标语,还有人站岗,宋红果清楚那可不是装样子吓唬人的,而是荷枪实弹,时刻都有可能出击,军工厂的排面还是要有的。
而总厂的斜对面就是招待所,一座三层高的小楼,跟总厂的行政楼遥遥相望,但招待所的楼显然更胜一筹,这里原先是一大户人家的私宅,主人在国外留过学,所以糅合了中西文化,造的十分典雅大气,后面还带着个不小的花园,花园的另一头就是厂里的职工医院了。
“到了。”许家树站在门外,似是有些打怵,迟迟没抬脚。
宋红果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了,前世在帝都什么高大上的酒店没见过?眼前的招待所搁在前世连农家乐的环境都比不了,还能露怯了?
宋红果坦然自若的推门走进去,四下随意的打量了一番,嘴角忍不住抽了下,本来设计的挺好,很有民国时期别墅里的那个调调,但现在张贴了很多这个时代的宣传标语和图画,就显得不伦不类起来。
好在,看着很干净。
“你好,我要办理住宿。”宋红果径直走到前台,从帆布包里翻找出介绍信递给对方,又多问了一句,“这里供应暖气吗?”
能在这里上班的都是家里条件不错,还有些门路关系的,多少有些自视甚高,但从看到宋红果进门,那股子优越感就施展不开了,还莫名像是矮了几分,于是显得态度就客气多了,“暖气没有,有煤炉子,但得额外加钱。”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藏蓝色的职工服,里面套的棉袄大概不合身,所以显得身上很臃肿,她盯着宋红果的贴身毛衣和军大衣,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宋红果无视她的目光,敞开大衣,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先暂住两天,双人房,再加个煤炉子,一共多少钱?”
“一天七毛,加煤炉子一天就得一块了。”
一块钱搁在前世也就买俩馒头,但对眼下来说,却是一个工人一天的工资,无疑是比不小的开支了。
许家树看她掏钱那个痛快,都替她肉疼。
因为带的行李太重,对方给她安排了一楼的房间,开了门后,把钥匙给她,又指着桌面上的东西提醒,“暖瓶和脸盆仔细着用,坏了得按原价赔偿。”
“好,谢谢!”宋红果扫了眼屋里的摆设,比她预期的要好,大白墙,绿格子窗,两张一米半的木质床,中间夹了张桌子,桌面上摆着铁皮暖瓶和白底红花的搪瓷脸盆。
在看到室内竟然还有个卫生间时,她真的是惊喜了。
对方转身离开去给她拿煤炉子,宋红果看了眼床上,蓝白格的粗布床单,倒是很干净,她把怀里的小包子放下,抱了一路,小身子暖和和的,不过一放下,却下意识的张开手,还皱眉哼唧了几声。
凌志忙走过去,俯下身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哄,“小远,别怕,哥哥在呢。”
凌远这次却没有被安抚住,依旧不安的挣扎着,嘴里喃喃的喊出一声,“妈妈…”
凌志顿时脸色大变。
“妈妈,我要妈妈……”低低的小奶音,带着点哭腔,实在太揪人心弦了。
凌志的表情越发难看,僵硬的扭头去看宋红果。
宋红果愣了下,什么意思?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小包子莫非把她当成妈妈了?她的怀抱就那么充满母爱的力量?
“您这是要去哪儿?”出了医院大门,凌志见她往对面的百货大楼走,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胳膊,“不是说买房子吗?”
“买房子不得从长计议啊?从哪儿买,买什么样儿的,这些不琢磨好,头脑一热就能去买?”宋红果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过见他这副小大人般操心发愁的模样,就忍不住逗他,“买房是大事儿,等回去慢慢商量。”
“那现在我们就回去……”
“不,现在我只想逛街。”
“……”
凌志被她拽了进去,进去后眼睛就不够看了,他还算克制,凌远搂着宋红果的脖子,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转来转去,嘴里不时发出低呼声。
百货大楼共有三层,一楼主要是卖日常用品,一个个的柜台摆的整整齐齐,上面陈列的物品件件带着年代的气息,印着各种进步标语的搪瓷用品,几乎人手一个的铝制饭盒,盛放在大缸子里的散装酱油,铁盒的友谊雪花膏,几分钱的蛤蜊油,空中刷的一下飞来飞去的票据夹,还有充满优越感的售货员。
“宿主,赶紧开拍啊,这样的场景不用导演费心布置,真实的原汁原味,你还在等什么?”系统兴奋的催促着。
宋红果点了开始键,每个柜台都转了转,却没什么想买的,于是问怀里的小包子,“你想要什么?”
凌远很懂事的收回视线,毫不犹豫的道,“不能乱花妈妈的钱,存钱买房子。”
“要是一定让你选一样呢?”
“那就买蛤蜊油吧,哥哥的手裂开了好几个口子,我听说抹上那个就能愈合。”
“行,就买它,小志呢,你想买什么?不准拒绝。”
被堵了后路,凌志迟疑着道,“那能不能买奶糖?我听别人说,那种奶糖……三颗就能抵得上一杯牛奶,可以补钙。”
“不错,兄弟情深,都知道为对方着想,不过,奶糖不用买,我包里就有。”宋红果赶忙从系统那儿下单了几种糖果,大白兔奶糖,水果硬糖,花生酥糖,梨膏糖,还有当地的一种叫高粱怡的软糖,她分别拿出几种放进帆布包里,抓出一把,掌心一摊,豪气干云,“选吧。”
凌志瞪大眼,凌远哇的一声,“好多糖!”
宋红果的举动,也惹来周围人的羡慕眼光,没办法,这年头买糖得有糖票,工人家庭有了糖票也会优先买散装的红糖白糖,这种糖果哪舍得?
更别说一抓一把,还品种这么丰富,尤其那奶糖,比肉都贵,大人自然不舍得买,但小孩子谁能抵挡的住?
“娘,我也想要!”
“要啥要?败家玩意儿,一块多一斤,都能割两斤肉了。”
“不,我就要吃!大虎说奶糖可好吃了,比肉还好吃。”
“闭嘴,再不老实我揍你!”
嘴馋的孩子被他母亲连吓带骂的拖走了,走前还故意瞪了宋红果一眼,怪她拿出糖来惹她孩子闹腾。
宋红果看的好笑,倒也犯不着理会,给俩小家伙分了糖,母子仨一人嘴里含着一颗,买了蛤蜊油后,施施然上了二楼。
二楼卖的东西就贵重了,除了收音机,手表,手电筒等小家电,还有布料,鞋子,成品衣服,看到内衣时,宋红果不由眼睛一亮,领着俩小家伙就直奔那个柜台。
这年头买内衣的人就少,为数不多的那些也都是遮遮掩掩的,像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突然见到宋红果这样大大方方的,就非常稀奇了,尤其她长得还水灵,穿的又体面,所以,她一来,柜台后的几个售货员就都打量起她。
宋红果视若不见,径自挑选内衣,最后指着最顺眼的一套,问道,“那套多少钱?”
管着卖内衣的那个售货员也就十七八岁,长的挺秀气,就是皮肤有点黑,梳着两条大辫子,穿着藏蓝色的工装,正在心里羡慕宋红果脸白,闻言,愣了下,扭头去看,“你问这套?这套可不便宜,这是刚从沪市来的……”
准确的说,是内衣里最贵的,明明用的布料最少。
宋红果点头,“多少钱?要布票吗?”
“倒是不用布票……”售货员一脸的复杂,“九块八一套,你真的买它?”
这比一件上衣还贵,一件成品上衣才七八块左右,那个用多少布料?这个呢,连半米都用不了,况且又是穿在里头,贵贱的谁知道?有粉当然得擦在脸上才看得见啊,售货员不理解,只猜着宋红果家世好,花钱太大手,不会过日子。
宋红果也懒得解释,小仙女肯定是从里到外都精致啊,不然岂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帮我按着我的尺码,拿两套吧,就黑色和杏色的。”
啥?还要两套?
售货员被震的有点麻木,再也端不起优越感来,帮她拿了两套过来,机械的又问,“你还需要买点啥?”
“秋衣秋裤,适合他俩这体型穿的。”
“纯棉大号的这套四块五,小号的三块二。还有其他料子的便宜点,大号三块,小号只要一块五……“
“纯棉的,也各拿两套。”
“……”
不说售货员,凌志都受不了的偷偷拽她胳膊,“不用给我们买……您实在要买,那也用不着买那么贵的。”
“纯棉的穿着才舒服,别的料子不透气,也不吸汗,既然都是花钱,当然要买的称心才行。”宋红果趁机教育他,“有些地方可以省,但有些地方不能。”
“……”所以秋衣秋裤就是不能省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宋红果也不指望一次就能洗脑成功,好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她痛快的付了钱,刚好三十五快,把衣服往包里一塞,领着俩小家伙就去了三楼。
身后,有人嘀咕,“好家伙,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花了一个多月的工资。”
“哪儿啊,学徒工得俩月不吃不喝才能挣出来。”
“这都啥家庭啊,这么大手?”
“肯定家里有钱呗。”
“有钱也不能花在这种地方啊,买点布自己做就是了,拢共也用不了几块钱,这要是我闺女,我得大耳刮子抽她。”
“呵呵呵,这要真是你闺女,我看你得乐坏喽……”
凌志这会儿简直要愁坏了,上了三楼眉头还在皱着,宋红果却饶有兴致的在看那些充满年代感气息的家具,她想的不是买,而是如何改造,前世刷视频可没少刷这方面的,磨掉旧漆,换个色彩,再装上藤编和铜质的把手,老旧的家具便能重新焕发生机,摆上茶具或是树和绿植,别有一番韵味。
“宿主,就选这里!”系统比她还要兴奋,“以这种村落当拍摄背景,你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火了。”
届时,升级指日可待。
“那你要不要也出把力?坐享其成是可耻的,我们可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系统立刻警惕的问,“你想本统做什么?”
宋红果轻描淡写的道,“很简单,贡献几包烟就行。”
“……要烟做什么?”
“不懂了吧?在村里,找人办事儿,烟就是通行证呀。”
她倒是带了不少糖,可买房子这种事儿肯定要去找大队里的干部,那些人又不是小孩子,几块糖可哄不了,但递上烟话就容易说了。
系统不乐意,“……吸烟有害健康。”
粮油店里没烟,得耗费它自己的能量,它不想再当冤大头。
“少推三阻四的,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宋红果给它画大饼,“我这就拍摄,等赚了积分,我一分不留全买买买,行了吧?”
系统这才勉强答应了。
宋红果点开拍摄,也摸到了包里突然多出来的几盒烟,心里更有了底气。
“妈妈,这里就是红柿大队呀?”凌远紧贴着她的胳膊,紧张又好奇的四下打量,“看着很漂亮啊。”
闻言,宋红果不由莞尔,“哪儿漂亮?”
漂亮得等到六十年后,眼下嘛,可是差强人意,虽然有山有水,自然风光不错,但村里的房子太扯后腿了。
茅草屋顶土坯墙不是不好看,捯饬好了,是古朴幽雅,隐士高人般的超凡飘然,但现在,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整日辛苦劳作,谁有那份心境去收拾?
所以,这时候的茅草屋顶土坯墙只显露着贫穷和破败,甚至脏乱。
凌远却道,“哪儿都漂亮啊,山漂亮,水也漂亮,房子齐整,人,看着也很面善呢。”
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村里人起的早,只是现在刚出正月不久,地里没活儿,不用上工,天又冷,大多数都在家里猫着,可也有零散的几个,提着桶出来打水,远远的看见了他们。
母子仨是生面孔,长得穿的又引人注目,很快,就有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俩小家伙见了,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的手。
宋红果安抚的捏了捏他们的手心,说了声,“别怕,有妈妈在呢”,便神态从容的迎了上去,主动打招呼,“你好,同志,请问,这是红柿大队吗?”
来人二十多岁,个子中等,长得浓眉大眼,很是正派,身上的棉衣虽也有不少补丁,但看着很厚实,也干净,他点了下头,眼里带着疑惑打量,“你们是谁?来我们大队干啥?”
宋红果就道,“我在铝厂医院上班,来这儿,是找大队长有点事儿。”
闻言,那人声音略高,“找大队长?找他干啥?”
“就是有点事儿。”
一般人听到这么含糊的说辞,知趣的肯定就不问了,但他执着的很。“那是啥事啊?”
宋红果不由皱眉,这操心的是不是太多了?
谁知,那人憨厚一笑,“大队长是我爹,你们找我爹,那我还能不问清楚就往家领啊?”
“……”
行吧,人家确实有资格打听,宋红果只得解释道,“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从你们大队买一套房子。”
“买房子?”那人惊异的瞪大眼,“你不是说在铝厂医院上班吗?工人不是都分房子住吗?”
“医院的房子,暂时有些紧张。”宋红果故作无奈,“很多人排队等着呢,我刚分配进厂,又带着俩孩子,总不好去跟一群人挤集体宿舍,所以……”
听到这番话,那人顿时就明白了,显然他也听说过厂里的房子有多抢手,很多小年轻甚至因为等不上分房子而结不了婚,不过,“那你为啥来我们大队?东关大队离着医院不是更近?还有西关大队,那儿还有集,住着可比我们队里方便多了。”
宋红果一时沉默,心里则哀叹,来这里买房,她没什么好犹豫的,可她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出原主的身世,说出来,好处显而易见,更容易被信任接受,能尽快的融进这个村子,相处的好,还能被庇护一二。
然而有利就有弊,她怕极品亲戚呀,哪怕只有一个,被纠缠上也得脱层皮,尤其她亲生父母那一家人,万一再贴上来,她就算现在姓宋,怕是也没办法彻底撇干净。
所以来之前,她就想着能瞒就瞒,但她忘了这年头的人说朴实那是真朴实,能热情的让陌生人进家里讨水喝,可说警惕,那也是真警惕,刨根问底的像是在审犯人。
她要是不说清楚,别说买房,怕是连人家的爹都见不到。
对方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远处还有其他人也好奇往这边走,她不得不道,“因为我姥爷住这里。”
“你姥爷是谁?”
“赵德山。”
“啥?”
……
十几分钟后,宋红果坐在了大队长赵保庆家的炕头上,怀里揽着凌远,凌志靠着她站在炕边,对面,坐着站着的,男女老少十几口人好奇的打量着她。
带着她来的年轻人,听了赵德山这个名字,表达了震惊后,一路上倒是没再多问,就领着她进门了,这会儿才道,“你说你姥爷叫赵德山,那你娘不会叫赵玉芝吧?”
“嗯,就叫赵玉芝。”
“啊?还真是啊……”那人顿时表情复杂,“这瞧着长得也不像啊……”
“你才见过你大姑几回,能看出啥像不像的?”赵保庆呵斥了儿子一声,接着便撵他,“你那石槽凿完了?”
赵振华嘻嘻笑着道,“这天冷的伸不出手,等日头再高一点我就去。”
赵保庆又去看其他人,其他人也想听八卦啊,反正这会儿也没啥活儿,就都装傻不走,他只得吩咐人给宋红果倒水。
很快,一个短头发的年轻媳妇端着碗水进来,放在炕桌上,冲她友好的笑笑,还特意提了一句,“加了糖,喝点暖暖肚子。”
宋红果道了谢,她没喝,不过喂了俩小家伙几口,见屋里其他几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盯着那碗糖水,赶忙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来,招呼他们过来分糖吃。
“你真不考虑去搭个讪吗?”系统见她要走,再次忍不住出言相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没那个闲心……”宋红果推着行李,蹙眉琢磨着接下来先去哪儿才好,“小田田,你知道我养父给我安排的俩孩子在哪儿吗?”
“不知道!”
“那怎么接头,怎么去找知道吗?”
“也不知道!”
“……呵呵,那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忘了你就是个粮油店的配置,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智能系统。”
一通阴阳怪气的嘲讽,刺激的系统差点暴走,“本统才不是个粮油店,是初始绑定的版本太低,还不是你不够努力?你只要赚够积分了,本统就能升级,到时候探查什么消息都如探囊取物一般!”
“喔……”宋红果眼底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看来这个系统不止志在田园,还大有潜力可挖啊,她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也不去纠结孩子的事儿,想先找个招待所住下来再想后续的安排。
谁想走了没几步,忽然从一棵树后窜出来个半大孩子,拦住了她的路。
对方看着也就十三四岁,棉袄打满了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有的地方还露着棉花,脸很瘦,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像是冻伤又皲裂了,一双眼睛却很有神,直直的盯着她打量。
见他不说话,宋红果忍不住问,“有事儿?”心下却在想,这不会就是她要接手抚养的孩子吧?不是说年纪不大,长得漂亮吗?
“你叫什么名字?”半大的男孩子试探着问,问完,赶紧补了一句,“我叫许家树,家庭的家,大树的树。”
说完,目光灼灼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是对暗号吗?可宋红果脑子里没有半点这方面的信息,前身不上心,却是难为了她,她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叫宋红果……”
不要她说完,对方就激动起来,“你就是宋红果?”
宋红果点了下头,不待她反应,对方就继续急切的发问,“你真叫宋红果?红色的红?果实得果?从豫省来的?今年二十岁?”
宋红果再次点头,心下确定了,这就是要和她接头的人。
“你可算是来了!”对方激动过后,语气里就带出几分抱怨来,“你知道我来这儿等你几天了吗?”
被抱怨了,宋红果也是冤枉,她才刚穿越过来好不好?但前身的债她也得接手,这么冷的天,让人家天天来这里守着,确实招人怨,她毫不迟疑的道歉,“对不住啊,家里有些事没处理完,就耽搁了几天,让你受累了……”
她想着要不要补偿一下,就听对方闷声道,“我倒是没啥,无非就是多灌几口西北风,可那俩小子就遭罪了,本来身子就不咋样,看着比我弟还瘦,听说坐了半个月的火车呢,大人都得熬个半死不活,更甭说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了,也不知道能活下来不……”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又带着一种对生命的无力和麻木。
宋红果心里咯噔一下,变了脸色,“他们怎么了?”
“大的那个还凑合,小的那个好像发烧了……”他说完,又郁闷的解释,“这可不怨我,我接到他俩得时候就看着不太好,又冻了这几天,不长病才怪。”
“现在他们在哪儿?”宋红果往周围看了一圈,并不见有孩子的影子。
“跟我走吧,在我家附近。”他抬手指了个方向,又看着她那两口箱子,“用我帮你拉着不?”
“不用,你带路吧。”宋红果心下有些着急,虽是没见过的人,可不管是因为养父的托付还是身为医生得本能,都让她难以无动于衷。
见她脸上的关切不似作假,许家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他等不到人,早就急眼了,就怕没人管那俩小孩,再赖给他养,他弟弟妹妹还吃不饱呢,家里再多两张嘴,非得全饿死不可。
俩人一前一后往车站东边走,那边有一片民房,现在看着寒酸破败,几十年后这里却规划成了商务酒店,周围商铺林立,听说拆迁补偿能在市中心买两套房。
“这就到了……”许家树领着她越走越偏,路上就没看到几个人,直到胡同走到头没了路才停下。
“人呢?”宋红果一脸疑惑不解。
许家树指着前头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道,“在里面。”
“什么?”宋红果不敢置信的问,“你怎么让他们住这里?这么冷的天,这是人住的地儿?”
那就是一堆柴禾,凌乱的树枝,破损的木板,胡乱堆砌起来,他要是不说,宋红果都看不出里面还住了人。
对她的质问,许家树也不客气,“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这儿好歹还能挡风,最重要的是安全,没人能找到,我还给他们掂了棒子秸呢,我家里弟弟妹妹们小,领回去我怕他们管不住嘴,哪天要是说漏了……”
闻言,宋红果不由神色复杂,“你是不是……”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帮着照顾两天,我不认识他们,我也不认识你是谁,你们是啥关系,都跟我无关!”许家树一脸认真,“以后你也别说认识我。”
宋红果见他一副恨不得撇清关系的样儿,好笑的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家树哼了声,心想这年头不谨慎能活下去吗?更别说这事儿还得藏着掖着,他要不是欠了大人情,才不会管,他转身去扒拉木头,同时嘴里喊着,“是我,别怕,找你们的人来了……”
宋红果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等到把遮挡的树枝和木板移开,她先对上的是一双警惕的眼,那警惕让她心惊,完全不像个六七岁的孩子,让她想到了与猎手对峙的孤狼,好像下一秒就要奋起攻击。
哪怕许家树已经事先出声提醒,那孩子还是一副戒备的样子,肉眼可见的紧绷,手里还攥着一根木棍,木棍的前头打磨的很尖锐。
沿着水流往上走,两边都是青石板铺就的路,年岁久了,那石板磨的都有些放亮,离着山脚越近,房子越稀疏,渐渐的只看见低矮的灌木丛和高壮的树,还有远处高挂枝头的红柿子。
“房子呢?”眼看着再不停下都要进山了,宋红果忍不住问。
“在那儿。”赵振华用手一指,“看见了吧?那两棵最高的柿子树,就在前院里,百十年了,秋上才显眼呢,满树都是柿子,程大爷也不摘,就等它红了,那叫一个喜庆好看。”
宋红果早已心跳加速,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那房子位置有些高,掩映在一片树木之后,隐约看到石头垒的围墙长长的延伸出去,竟是看不到头,不过那柿子树粗壮的枝干骄傲的冲了出来,直指天空。
这妥妥的半山豪宅呀。
“宿主,你还等什么?赶紧开拍啊……”系统跳出来提醒。
宋红果痛快的如了它的意,怀揣着跟初恋约会的心情,加快了脚步。
走至近处,顺着石头凿出来的台阶往上看,两扇老榆木的大门古朴幽静,像是藏在深山中的隐士,让人有种强烈去探索的冲动。
门上的把手和锁还是铜的,泛着神秘的冷光,赵保庆从后头赶上来,摸出一串钥匙,开了锁,把大门用力一推,抬脚先垮了进去。
宋红果还站在门槛外,此时此刻,脑子里就盘旋着一句话,就是它了。
其实这会儿院子里荒草丛生,看起来凌乱破败,毫无美感,但她就是抑制不住的怦然心动,恨不能立刻马上拿钱、签字、盖章,板上钉钉的占有这套房子。
不过显然,赵保庆不这么想,他带着她从前院的石榴树,小水塘,看到后院的水井,鸡圈,又打开正房的门,指着空荡荡的堂屋,语重心长的劝,“这房子你也看了,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房子不好,但你们娘仨住着不合适,四周谁也不靠,有点啥事儿,喊一嗓子都没人听见……”
“大舅,我就喜欢清静。再说院墙这么高,能有啥事啊,难道说咱大队里还有小偷小摸?”
“那肯定没有。”赵保庆斩钉截铁的说完,又皱眉道,“这屋里最像样儿的那些家具都抵了钱,被人搬走了,啥也不剩,可价钱是当初队里商量后说死了的,就两百块,少一分都不行,谁买都是这数儿……”
“那就两百块,大舅,您放心,我不为难您。”宋红果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房子,好说话的很。
赵振华乐了,“表妹啊,我爹有啥为难的?他是觉得买这房子有点亏,你又不是外人,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跳坑?”
说完,话锋一转,“其实吧,我觉得这房子两百块还是挺值的。”
“你闭嘴!”
“爹,我又不是糊弄表妹,你急啥?”赵振华嬉皮笑脸的,无视他爹的眼神,对着宋红果道,“我真不说瞎话,这房子当初盖的费大劲了,就先说那院墙,五十多米宽,六十多米长,全是大青石垒起来的,光从山里往外运石头就半个月。”
“再看这土坯,多厚实,三十多公分,用的还是三合土,结实抗造,住着还冬暖夏凉,而且这三间正房盖的多宽敞,能顶别人家五间大。”
“还有这房梁檩子,这门板窗户,都是老榆木的,用料多扎实啊,都是程大爷一点点的弄的,慢工出细活儿,别人盖几间房子也就半个来月,这房子前前后后用了半年!”
“不说这瓦和木头用了多少钱,你就算算这半年搭进去的功夫值多少钱?哎,也就是我没有,不然我都想买,哎吆,爹,你咋还动手了呢?”
赵保庆一巴掌呼在他后脖子上,骂道,“你爹我还活着呢,你就惦记着分家了?再胡咧咧我抽死你。”
“我哪说分家了?”赵振华一脸的冤枉,“我就是跟表妹夸这房子好……”
“滚犊子……”
“大舅,我觉得表哥说的对,这房子确实物有所值。”
宋红果急着撸袖子开干呢,并不掩饰脸上的满意,赵保庆见状,心底却十分矛盾,队里借出去的钱是他拍板的,后来程大爷死了还不上,他责任最大,他是最盼着房子卖出去好顶账的,但两百块的高价又让他觉得发虚愧疚,尤其这买的人还算是她外甥女,有种杀熟的嫌疑。
“这时代的人可真纯良朴实啊。”系统幽幽的出声感慨,“明明是你捡漏占了大便宜,愧疚不忍的却是人家,上哪儿说理去?”
宋红果没搭理它,见赵保庆还在犹豫,又道,“大舅,我是真心喜欢这儿,想买,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要不,等下找几个人帮我收拾收拾?”
“那肯定没问题,你表哥就闲着……”赵保庆眼底闪过挣扎,“你可想好了,真不后悔?”
宋红果笑笑,“您就放心吧,咱现在就去办过户手续?”
赵保庆这回没再拦,转身走在了前头。
十几分钟后,宋红果就拿到了大队给她手写的一张纸,没错,什么房产证土地证的都没有,就一张纸,表明收了她两百块钱,山脚那处房子归她了。
就根闹着玩儿似的。
好在,纸上盖了红柿大队的章,还有大队的会计在场,也算有个见证。
“这就可以了吧?”宋红果还有些恍恍惚惚的不真实感,这半山豪宅来的也太轻易了,前世她累死都没住上啊。
赵保庆清了清嗓子,比她还不踏实,“那啥,那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了,你户口又不落咱大队,手续上就简单点,不然还得去公社,咳咳,振华,你还杵这干啥?还不帮你表妹去收拾收拾?”
“就我一个啊?”
“……你再喊上永辉吧,别弄的动静太大,省的别人问三问四的。”赵保庆把他打发走,把钥匙交给宋红果,低声嘱咐,“你先过去,等会儿中午去家里吃饭,要是有人问你,你先不忙着说是李家人,免得麻烦。”
宋红果无不应下,她巴不得赵家替她保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