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浑浑噩噩的走进小区，就看见婆婆正带着女儿在小广场玩。
我刚强扯出笑容准备过去，却看见女儿只穿了开裆裤！我气得冲过去，抱起女儿就走。
婆婆不依不饶，一直跟在身后念叨：
「一个破丫头片子有什么娇贵的？我们那年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都是你破了我们秋山的金贵命格！算卦的说我们秋山有真龙之姿，都败坏在你身上了！」
「我给你拿的汤怎么样了？你俩必须抓紧给我生个金孙！让你们出月子就努力，你倒好，矫情得要死，谁生孩子不撕裂不缝针了？还不让秋山碰，就是你拖了秋山后腿！你再不听我的话，我干脆回老家，不在这伺候……」
「好啊。」我看着女儿泛红的小屁股，心里乱得很。从前是看在顾秋山的面子上，我不想让他为难，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我单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翻出行李箱：
「这个容量大，你用这个装吧。你收拾的时候小声点，琪琪还得睡午觉。」
婆婆一脸吃瘪的难看表情，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
很快，她躲到阳台偷偷打了电话后，得意洋洋的只装了一个塑料袋的衣服出了门。
我懒得理会，满脑子都是纪芸坐在顾秋山大腿上，两人意乱情迷的模样。
我和顾秋山已经分房睡两年了。一开始他担心我身子养不好，又怕控制不住自己，特意搬到了客房睡。
那时他心疼我，无论多忙回家后都会陪我说话聊天。后来渐渐地，他应酬越来越多，担心酒气过给孩子，直接回房就睡。
再到后来，他的房门紧锁，除了打扫卫生，我再也没有踏进去过。
这一过，就是两年。我也尝试过买性感衣服，主动出击。顾秋山总是笑着搪塞，说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一次两次后，我自尊心受挫，觉得自己像风月场所里的女人，便不再尝试。
我哄睡女儿后，起身化了精致的妆容，找了人事要了纪芸信息，准备约她好好谈一谈。
毕竟，我也是公司投资人之一，这并不费力。
5
相对于我的精心打扮，纪芸的不施粉黛明显更胜一筹。
一坐下，她就一直哭着道歉：
「顾总对我太好太温柔了，那次我发烧赶上下雨，堵车堵的厉害，他直接背我到医院……」她低着头，一直擦眼泪：
「我……」
我心中又凉了半分。
原想着是顾秋山被年轻又漂亮的面孔吸引，没想到是他主动出击。玩的还是追我时那一套。
我还没开口，正逢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纪芸低头在哭，我便想伸手去接。
没想到顾秋山突然出现，一把打碎了咖啡杯。他风尘仆仆，还喘着粗气：
「你闹够了没有！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够了，在家闲的没事干，专门给我找不痛快！」
顾秋山紧张的检查纪芸有没有受伤。
我用纸巾低头擦了擦小腿处的鲜血，气极反笑：
「受伤的是我。」
面对顾秋山的错愕表情，我面不改色地：
「你费尽心机娶回家的是我，和你结婚领证的是我，孕吐到住院的是我，为你生孩子差点丢了命的也是我，操持家务的是我，孝敬你妈的也是我！」
我声音越来越高，在安静的咖啡馆内格外刺耳。
「够了！」顾秋山挽起衬衫袖口，言辞灼灼：
「难道你住的不是我的房子？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又为什么要替我生小孩？难道她身上没有你的血吗？孕吐的时候你怎么不把她拿掉？你嫁给我就纯粹了？」
啪！
我还是没忍住，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当初的美好，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不堪的模样？我不明白，也不理解。
「泼妇！」顾秋山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你不是想离婚，好啊，离！我看你离了我能去哪！」
我不甘示弱，直视着他，一字一句：「谁他妈不离谁是孙子！」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
面对敌人，就算心里害怕也不能输了气势。这句话还是顾秋山教给我的。
我们一路争吵，回家后，怒数对方所有错误，撕碎了所有合照，砸烂了所有曾经带有美好回忆的家具。
玻璃声掺杂着电器破碎的声音，我的所有爱意也随之消散。
直到凌晨，顾秋山呆坐在沙发上。看着一片狼藉中的婚纱照，愣了会儿神。
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我们给彼此时间冷静冷静，我和纪芸没走到最后那一步。」
我头发凌乱，声音嘶哑，轻声喊他的名字：「顾秋山」。
他「嗯」了一声，声音低沉。
我脑海中想起和他的点点滴滴，他曾经那样爱我。
可山高路远，爱到最后，全凭良心。
我平静地从书房夹层中拿出婚前协议：
「我们，就到这吧。」

2
我站在人群中心，活脱脱的像个小丑。
我将保温桶扔在地上，里面的鹿茸人参撒了一地，满公司都弥漫着药汤味儿。
「你妈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你们老顾家没根儿，让我给你送汤，让我抓紧给你再生个儿子。」我冷笑着看着顾秋山。
他和小秘书站在一块，俨然一副苦情鸳鸯的模样。
说到这，我还得感谢我婆婆。要不是她逼我逼得没法子，我今天也不会突然袭击，看见这么震碎三观的一幕。
「咱们顾总，年纪大了，不知道除了弄你一身口水，还能不能办实事儿啊？」我站在纪芸面前，打量着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的，步子太大当心扯了裆。不过你能忍下顾总一身老人味儿，这决心也够强了。」
我看着纪芸的脸。
的确年轻，满满胶原蛋白。不施粉黛也格外迷人，不过我今年也只不过二十八岁，怎么也不该落得这样狼狈的境地。
「嫂子……我……没有……」纪芸被拉到明面上，脸上过不去，懦懦开口想要辩解。
她一动，我看着她脖子上鲜艳的红痕，仿佛在明晃晃挑衅我，随之映入眼帘的还有那串我心仪已久的项链。
拍卖会我一眼相中，那串我最爱慕大师的遗留之作。当晚我难得主动开口央求顾秋山，他见我实在喜欢，反问我：
「真有那么好吗？」
我亮着星星眼，连连点头。
等我看见被拍卖走，伤心难过询问顾秋山时，他却说：
「你带孩子太不方便，再说了，你这个年纪了，和这种明媚年轻的款式实在违和。」
而如今，配着鲜艳的红痕，实在讽刺。
我一把扯过。
纪芸吃痛，捂着脖子闷哼了一声，随后听着人群中「原来她真是个不要脸的小三」的话语，遮着脸痛哭着跑开。
「顾秋山。
你真是好样的！」
我转身就走，扔下一句：
「我们离婚！」
便拨开人群匆匆离去。

生完孩子两年，顾秋山没碰过我一次。
我以为他是心疼我带孩子熬夜累，不忍心折腾我。
可这天我亲眼撞见小秘书从他办公室出来，衣衫不整。
我在公司直接发了疯：
「你比我大十三岁，当年你跪着求我嫁给你时，你是怎么保证的！」
顾秋山揉着眉心，将小秘书挡在身后：
「我一想起你生孩子时的样子就恶心！
再说了，当年你跟着我还不是图我的钱？」
我紧绷的身子突然就松懈了。
原来，是恶语相加。
1
我扯着小秘书的头发，对着顾秋山：
「你还要不要脸！我在家做家庭主妇，你在公司养情人？」
顾秋山追出来，向来矜贵的他立刻反击：
「结婚这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顾秋山额头的青筋暴起，不顾全公司人的围观，横眉冷对：
「你开的车，住的房子，哪一样是你自己的？不都是我辛辛苦苦打拼来的！」
他走上前，单手勾起我的围巾：
「这块破布，就加了个名牌，大几万吧？你这个年纪的朋友谁能达到跟你一样的消费水平？」
我用力掐着手心，才忍住没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彻底失态。
身后公司几个老人走上前：
「小沈，你别多想，最近公司忙，顾总压力大了些。」
他们挡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解释：
「纪芸是他秘书，避不了得独处。你从怀孕后就没来公司，对公司的事不了解。况且你都为人母了，就别……」
我一听，气笑了：
「谈工作把衬衫扣子全解开坐腿上？谈工作必须嘴对嘴？我但凡再晚一步，顾秋山就直接进去了！」
实习生小姑娘们听见后脸一红。
小秘书见我把事情直接说在明面上，脸色也不好看。
眼泪吧嗒吧嗒的跟豆子似的就落了下来。
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你比我大十三岁，当年你跪着求我嫁给你时，你是怎么保证的！」
往事历历在目，我恨不能将眼前的狗男女生吞活剥了！
我一个大步冲上去，伸手去扯小秘书的头发。
没想到顾秋山眼疾手快，马上挡在了她面前：
「我一想起你生孩子时的样子就恶心！再说了，当年你喜欢我还不是图我的钱？当时你身边那么多年轻帅小伙追你，你偏偏选中了我，还不是因为我比他们有钱有权？」
我紧绷的身子突然就松懈了。
原来是恶语相加。


3
我走上电梯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二十岁就遇上了顾秋山。在他的温柔攻势下逐渐爱上他。
面对同学家人的冷嘲热讽，我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边。见家长那天，他带了一车礼品被我爸妈拒之门外，可他丝毫没有怨言，安慰我说把美娇娘娶回家，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当时的他已经是小有成就的老板，可他依旧不顾形象，在我家楼下跪了一天。
来往路过的邻居都看不下去，让他想别的办法。可他执拗的笑着说「我老牛吃嫩草，我活该，为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经济危机，在他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我爸妈变卖家产也要支持他，我不分黑白的上班加兼职，只为了顾秋山能多点底气。
现在我们不仅度过难关，公司还越做越大。还有了可爱的女儿。
我没想到，迎接我的会是这样的局面。
我脚步虚浮，甚至在想，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
现在都被我抓到，而且我都提了离婚，他肯定会害怕。
想到这，我顿住脚步。想着如果顾秋山追上来，在这向我道歉，承诺他只是一时冲动，我要不要原谅他？
毕竟……
我心跳的很快，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脑袋一片混沌，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我不明白，生女儿仅仅过了两年，他当时在产房抱着我，哭得上不来气，说会一辈子珍重我……难道是装出来的吗？
我慢悠悠对着镜子整理了仪容，虽然眼睛有些浮肿，头发没有很精致，但依旧很漂亮。
我想，如果顾秋山追上来，我要狠狠扇他两巴掌，让他开除纪芸，并且……
恍惚之际，我听见顾秋山走路的声音。
我挺起腰板，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可我没想到，他根本没看见我。大步流星，直接将保温盒扔进垃圾桶。
身后的张大哥劝他：「小沈应该走不远，你还不去追？她心软，你说两句好话，再不济打自己两巴掌，她肯定就原谅你了。」
顾秋山整理了领带，面无表情冷冷道：
「她舍不得孩子，不会离婚。离开我，谁能给她这么优渥的生活？要不是我，她现在还在夜场舔着脸陪笑卖酒呢。」
我几乎忘了呼吸。
他好像忘了。
当年我白天上班，晚上去夜场，都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