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小说 其他类型 当主母十年无子,嫁东宫一夜多胎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

本书作者

闻昭昭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照影周珩的其他类型小说《当主母十年无子,嫁东宫一夜多胎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闻昭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把她的衣裳剥了,掰开她的腿,让我好好查查她的身子!”嬷嬷狠戾的话音落下,江照影便觉得脑袋一沉,紧接着,她的脸便被人用力的按进水里。洗澡水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鼻子、嘴巴,随即又灌进肺部,耳膜鼓鼓作响,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发着酸。等那人粗暴的拽着她的脑袋,离开了水面,江照影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大脑一片空白。她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又费劲的睁开了酸涩的眼睛。恍惚间看见赵嬷嬷那张狰狞的脸,江照影心头一震,才彻底回过神来。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她十八岁,刚嫁入南阳侯府的那个新婚夜。前世也是这样,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小心翼翼的入了洞房,便满怀期待的等候着夫君,来掀开自己的盖头。她想象中的如意郎君,应当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袍,面如冠玉,温和儒雅,笑着...

章节试读


“把她的衣裳剥了,掰开她的腿,让我好好查查她的身子!”

嬷嬷狠戾的话音落下,江照影便觉得脑袋一沉,紧接着,她的脸便被人用力的按进水里。

洗澡水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鼻子、嘴巴,随即又灌进肺部,耳膜鼓鼓作响,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发着酸。

等那人粗暴的拽着她的脑袋,离开了水面,江照影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又费劲的睁开了酸涩的眼睛。

恍惚间看见赵嬷嬷那张狰狞的脸,江照影心头一震,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她十八岁,刚嫁入南阳侯府的那个新婚夜。

前世也是这样,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小心翼翼的入了洞房,便满怀期待的等候着夫君,来掀开自己的盖头。

她想象中的如意郎君,应当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袍,面如冠玉,温和儒雅,笑着与她饮了合卺酒,又拥她入怀。

可她等到的却是她的婆母元氏。

元氏脸上带着愠怒,早没了刚刚人前那副和善的模样,她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去了新房,随即便架着她去了浴房。

因为江照影随父亲行医时,无意中救了侯府老夫人,老夫人金口玉言,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江照影便以平民的身份嫁入侯府,成了世子正室。

婆母元氏原本就不喜她的出身,又因为她背后无人撑腰,便存了心在新婚当夜找她的麻烦。

美其名曰帮她沐浴,实际上便是叫嬷嬷剥光了她的衣裳,检验她的清白,好来折辱她。

可怜她前世自卑于自己的身份,逆来顺受。

便任由这赵嬷嬷像检查牲口一般,检查她的牙口,又分开她的大腿,在她的身子上摆弄了半天,让她受了无尽的屈辱。

“清醒了没有?”

“这下可还反抗?”

“小门小户出生,本就没什么教养,若是在外头被污了清白,受委屈的可就是世子爷了!”

赵嬷嬷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一个眼色,便有两个婆子要来剥了江照影身上早已经湿透了的嫁衣。

江照影听到这话,心中冷笑。

她拔下头顶摇摇欲坠的珠钗,握在手心,随即便朝着自己胸口作乱的那只手,狠狠扎了下去。

“我看谁敢!”

江照影面容狼狈,乌黑的发黏在鬓角,水珠还顺着她尖尖的下巴一滴滴滑落。

可她眼眸凌厉,尖锐的簪子划破婆子的手背,鲜血飞溅到了她白皙的脸颊上,森然带着一股鬼气。

两个婆子呼痛了一声,惊慌的跪倒在了地上。

赵嬷嬷也被江照影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咬紧牙关,上前一步,便想要亲手去扒江照影的衣裳。

还未等她靠近,江照影便迎头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

赵嬷嬷被猝不及防的这么一打,头都偏了过去。

江照影清冷的声音便在此刻响起:“我父亲虽没有一官半职,可我父亲医术高超,被无数贵人踏破门槛。无论如何都称得上一句清白人家。”

“不比赵嬷嬷,世代为奴,以下犯上,一家子全都是当牛做马的贱骨头。”

前世她在南阳侯府活了十年,拿着无数珍贵药材供养整个侯府,将短命的沈家人一个个从鬼门关拉回来,却还是要被这可恨的婆子挑毛病、教规矩!

赵嬷嬷心头一震,不可思议的盯着江照影的脸,不相信这话竟是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

脸颊还在胀胀的疼,她猛地上前了一步,咬着牙扬起手,便打算也给江照影一个耳光。

江照影没有躲,只是笑,墨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眸里带着些阴冷。

“李管事吃了府中的回扣去吃喝嫖赌,也不算大错,可若是强抢民女,害得女子自尽,那便是死都不为过了。”

李管事是赵嬷嬷的儿子,前世他用侯府的名头,抢占了无数良家女子的身子,赵嬷嬷还帮着瞒着,事情到最后才被捅了出来。

最后还是江照影料理的他。

赵嬷嬷听见这话,高高扬起的手一顿,眼眸里满是惊骇。

感受着江照影阴恻恻的眼神,活脱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一样。

赵嬷嬷迅速的将手缩了回来。

“罢了!罢了!便好好洗洗她的穷酸气,送入世子爷的屋里吧,免得污了侯府的门楣!”

赵嬷嬷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对着江照影也熄了旁的心思,吩咐了这两句后,便是落荒而逃了。

瞧着赵嬷嬷的模样,原本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心中发怵,伺候的更是恭敬了。

她们急急忙忙的打来热水,伺候江照影沐浴更衣后,又将她送回了新房。

喜房是一片火红的世界,窗边贴着大红的喜字,案上还燃着一对大红的花烛。

和前世一个样。

“今夜便是夫人的喜事了,夫人生的貌美,世子温柔深情,定是能与世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琴瑟和鸣!”

婆子讨好的对着江照影说了几句吉祥话,瞧着她阴沉的脸色,又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木门吱呀一声响,婆子脚步声匆匆离去,便是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江照影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的便是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子穿着大红喜袍,头戴玉冠,生的丰神俊逸。

喜烛的火光映照在他如玉的面上,便能看见他桃花似的眼眸微微上挑。

沈步辙的额间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眼波流转间,是十足的放浪形骸。

前世便是他,在她惶惶不安的新婚夜,微微俯身,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又拥她入怀,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他声音温柔到了骨子里:“可是受了委屈?别怕,有我在。”

前世也是他,在她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前来看望,还喂她饮下了最后一碗汤药。

那时的沈步辙,还是这样风流倜傥。

儿子中了状元,他也顺利承袭爵位,做了侯爷,平步青云的喜悦,叫他容光焕发,眼眸里都带着光彩。

而她,为了侯府的前途,已经是熬干了身子,十年无子,还莫名的生了怪病,身下流血如注,容颜枯朽好似老妇。

说来好笑,江照影自己学医,用医术救了无数贵人的性命,换回了侯府的蒸蒸日上,换来了沈步辙的平步青云,却始终治愈不好自己的怪病。

更不知道自己的病是为何而得。

等沈步辙喂完了药,她向来孝顺的继子沈伏,如今已成了状元郎,却还是和从前一样,跪在她床前,喂她吃下解苦的蜜饯。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她虽病入膏肓,可夫君和继子却丝毫不嫌弃自己。

江照影瞧着眼前的画面,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孩子孝顺,不是亲生却胜过亲生,伺候到她临终前的最后一夜。

直到沈步辙站在床榻边,摸了摸沈伏的脑袋,轻轻笑出了声:“影影,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生病吗?”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江照影一怔,看着沈步辙微笑的脸,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让她浑身都发起了抖:“不,不可能,我懂医术,这药无毒……”

“药是无毒,蜜饯也无毒的,只是万物相生相克,更何况你服用了十多年。”

蜜饯的甜味仍旧在口中蔓延,沈步辙的话却叫江照影遍体发寒,几乎是要呕出来了。

“伏哥儿,爹为你取名沈伏,是叫你蛰伏,从今以后,你便再也不用蛰伏了。”

沈伏听见这话,跪在床前,泣不成声:“父亲,我们终于等到这天了……”

江照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抓紧了身边的被褥,喉间的腥咸来不及下压,鲜血便一股一股的从嘴里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眼里的世界。

“为什么?沈步辙,你到底是为什么?”

沈步辙只是笑着上前,用手盖住了她含恨的眼睛,在她耳畔轻轻呢喃:“不过是夫妻一场,我不愿你做个枉死鬼。”

“但是她……我和伏儿会保护好她,你不必知道了。”

她?

等江照影浑身凉透了,灵魂缓缓脱离身子,浮到了侯府上空。

看见的便是沈步辙、伏哥儿,还有一个女人,三人在邀莲院里抱头痛哭的模样。

那副场景看得她惊骇异常,五脏六腑似在绞痛,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邀莲院里住着的,是先侯爷的妾室,是沈步辙的庶母!

是她从前在床榻边,不眠不休尽孝、替沈步辙照顾的庶母!

江照影恨得几乎是要流下血泪。

是啊,万物相生相克。

江照影一生最遗憾的事情,是推她入地狱的人,也曾带她入天堂。


果然,沈明珠一听这话,脸在一下子拉的老长,她冷哼了一声:“我可从未承认过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嫂子。”

“和她坐在一桌,我脸上都臊得慌!”

沈老夫人一听这话,脸马上沉了下去,她低低喊了一句:“明珠!”

可沈明珠想起自己昨日的遭遇,心中气恼,嘴上还在振振有词:“珠儿为什么这么早回来,祖母您心中没数吗?”

“外头的那些传言,您听了脸上不臊得慌?”

她早就知晓了事情的始末,但绝不会把错处归在自家人身上:“她刚进门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就是扫把星?”

“况且小门小户出生,家室无法给侯府提供助力,简直是浪费了世子妃的身份!我说的不对吗?”

她一连串的话,如雨点子般落了下来。

可江照影却只是微笑的听着,穿着一身牡丹刺绣的苏锦缎子,挺直了脊背,慢吞吞的吃着饭。

她吃饭时,动作行云如流水,自成气度,浑身是无比的雍容华贵,仿佛根本不屑于与沈明珠置气。

确实是不屑。

因为她知道,她不说话,沈老夫人自然是会帮她说话。

沈明珠对她出言不逊,着急上火的可是沈老夫人。

“明珠!放肆!”

果然,沈老夫人听了这话,急急瞥了一眼江照影的脸色,又是猛地放下了筷子,发出了砰得一声。

沈明珠一惊。

沈步辙听着内堂里的动静,脸也一下拉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江照影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八百辈子没有吃过什么好饭。

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了几分不满,想着就来气。

如今侯府名声一片狼藉,就连沈明珠都急匆匆赶了回来,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可江照影竟还有心思用膳?

仿佛侯府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在乎侯府的名声,也根本不在乎他!

于是他大步流星的跨过门槛,到了内堂,想也不想就朝着沈老夫人开口了:“祖母,您也别责怪明珠!”

“也不怪明珠这样说,她此刻这副云淡风轻的的模样,竟还能吃的下饭!不知道自己的荣辱是和侯府一体的,这般没有眼力见,不是小门小户是什么?”

沈步辙心中烦躁,看着江照影不爽,说话也带着几分刻薄,再不像人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润如玉。

沈明珠听见自己的兄长为自己说话,心中很得意,下巴也抬得很高。

可沈老夫人的眉头却深深的拧了起来:“步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身听着都心凉了,影影听着更是心凉!”

她说着,又是小心看了江照影一眼,随后继续:“影影今日早早的来找了老身,便说要出府,要去易先生的处所!”

“从前伏哥儿进白鹿书院的事情,就是影影求来的,如今她愿意舍下脸面,一早就去易先生那里,还能是因为什么事情?”

“还能是因为谁?!”

老太太说话掷地有声,倒是让沈步辙愣在了原地。

他微微转头,重新望向了江照影的方向,看见的便是江照影白瓷般的侧脸。

她没有说话,仍旧是安静的坐着。

眼横秋水,眉如远山,薄粉敷面,姿容昳丽,慢吞吞的动作,将锦绣堂的一切都柔和了起来。

端庄、聪慧、坚韧、顽强。

世间一切美好的词,似乎都能用在她的身上。

原来她早就打算好了,为了他的前程甘愿豁出脸面,去再次乞求易老先生,可她却什么都不说。


江照影一听这话,目光微微一凝,握紧了手里的荷包,“这里的孩子年岁都不大,价格哪里有这样大的差别?”

“我是诚心要买,掌柜自然也是要诚心开个价格。”

那老掌柜微微摆了摆手,态度却没有动摇。

“其余的都是一样的,只是那孩子容貌好,前几日雨花楼的老鸨开了一百两的价格,我念着他小小年纪若是进了那地方,怕是可怜,都没卖。”

“不过在下最近缺银子,所以也没办法,若是那老鸨明日再来,我便是要卖了。”

江照影遥遥望着远处的陆闻祈,又将眸光挪向了眼前的掌柜。

眼前的掌柜大概是半百之年,可容颜憔悴,脸色蜡黄,此刻佝偻着背,更显得的老态龙钟,消瘦异常。

这位老掌柜面相和善,恐怕说的话也是真的。

俗话说观闻问切,江照影只看他的面色,就知道他有病。

最近缺银子,要将陆闻祈卖去青楼,恐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了治疗自己的病。

“您说最近缺银子,是否是因为您身上这病?”她开口试探。

老掌柜一听这话,浑身都警惕了起来,他本想要说没有,可江照影又是继续道。

“你视物模糊,小解量多,次数也多。伴有腰膝乏力的症状,口干口渴,身上多疥疮。”

掌柜听见她如此精准的描述出自己的症状,胸膛震了震,瞪大了浑浊的双眼:“……敢问夫人是否认识在下?这病是你从何得知的?”

江照影微微一笑:“素昧平生,不过我的父亲是位大夫,对消渴症多有研究,也证明了这消渴症,是有药可医。”

“消渴症?”老掌柜嘴里念叨着,蹙了蹙眉:“在下求医多时,却从没听过这个词,敢问真的是有药可医?”

江照影确信的点了点头,“更具体的情况,需要切脉。”

老掌柜听见这话,急急伸出手,江照影也毫不避讳,便直接握住了他的脉搏。

“消渴症多为富贵病,分三消症,多发于高官厚禄的人群之中。您脉搏微弱沉细,是下焦阳肾不足。或许您找了很多大夫,可民间的大夫不同于宫中,甚少医治此病,怕是用错了方子。”

“对对对,我儿子是孝顺,从前山珍海味都紧着我吃,如今生病了,便为我寻来了各地的名医,可海量的银子花下去,病都不见好!”

老掌柜说着,又抬起眸子,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江照影的模样。

此女衣着华贵,马车也精致,浑身的气度更是他从未见过的,看着便是一副容易让人信服的样子。

这病是富贵病,或许是民间的大夫甚少医治达官贵人,或许就无法对症下药。

“贵人您见多识广,若是您真能医治好我的病,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您!”

老掌柜患病多年,早已经是深受其苦,找了无数民间的医者,却都是药石无灵。

江照影所述与他的病症一模一样,他一下子就相信了江照影的话。

掌柜的话正符合江照影的心意,她收回了手,真心实意的笑了。

“倒是不需要其他条件,只是那孩子符合我的眼缘。若是我将您治好,您便把那孩子赠与我,这就足够了。”

江照影说着,目光坚定的望向了陆闻祈的方向。

在人群中的陆闻祈,表情冷漠,漆黑的眼眸一直都盯着江照影那张如玉的脸。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可他感受着眼前的贵妇人那温和又带着坚定的目光,直直的投向他,心中便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逐渐化开了。

掌柜答应了,江照影便叫水瑶去马车上取来她的药箱。

前世,沈老夫人一句“侯府的女人抛头露面的治病救人,便是低贱”,直接绝了她用医救人的路子。

是等南阳侯府将要败落,她才从老宅取回了药箱,为侯府治病救人,疏通了许多关系。

而今世,她同样是拿着药箱,却断然不是为了侯府,而是要为了她自己。

掌柜把站在院子里的小孩都叫了下去,只留下陆闻祈,又让江照影带着水瑶,来到了院子就近的一处花厅。

江照影先是取出了银针,在烛火上仔细的消毒后,便望向了老掌柜。

“我会按照您的症状给您开了方子,不过视物模糊这点,用了针灸就能暂时恢复,效果立竿见影。”

江照影明白,必须要让人见了好处,说的话才能让人完全信服。

她回忆着爹爹从前的教导,在掌柜的几处穴位下落针。

房间一片静谧,江照影针灸了多久,陆闻祈便静静的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盯着江照影看了多久。

“好了,现在能睁开眼睛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掌柜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致在一瞬间是大不一样了,眼前不再是雾蒙蒙的一片,双目都变得清明了起来。

他也看清了眼前的女子,目如星子,流光溢彩,有着说不出的明澈,她此刻正歪着头,静静的等待着掌柜的回答。

“看清了,是看清了!”掌柜揉了揉眼睛,有些欣喜若狂:“夫人您的医术是真的高超极了!”

掌柜年轻时天南地北的做生意,有经商的脑子,也知道江照影刚刚的反应是有些囊中羞涩。

于是他一拍大腿,目光炯炯的朝着江照影开口:“在下抱病已久,一直希望能开个药铺、悬壶济世。看您医术高超,不若等你将在下医治好,我们一起开个铺子,银子什么的我来出,您就负责出诊。”

江照影听见这话,心中大喜,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适宜在药铺里出诊。”

掌柜点了点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是是,是我思虑不周。”

“不过我可以给方子,按照收益分红。”她补充了一句。

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江照影心中担忧着钱财,掌柜便慧眼识珠看中了她的医术,

若真能将此事办下来,日后时疫买药材、买粮食都需要用银子,她倒是不用愁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好,好!那就这么办!”

江照影对着他扬起了一个笑容,正打算多说几句铺子的事情,却听见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道尖锐又刻薄的声音。

“哎呀呀!一柱香的功夫,老掌柜老眼昏花,又是要给人骗了!”

江照影脸上的笑容一顿,她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个身材清瘦的山羊胡子男人,正拉着一个人急匆匆的往花厅里赶。


瞧着眼前的闹剧,沈老夫人额头的青筋在突突的直跳,阴沉如水的脸上满是愠怒。

“够了!”她大喝了一声。

老夫人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喜怒不形于色,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发这样大的火。

元氏听见这动静,急急的停住手上的动作,就连角落里的下人,都纷纷的跪了下去。

沈老夫人的一声怒吼,才让温穗穗从元氏的魔爪中解脱了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心中还有着几分庆幸。

幸亏老夫人在这里,否则元氏还真有可能把她打死。

可她心里想着,却听见沈老夫人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邀莲院的所有人,看管不利,让伏哥儿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每个人都给我去领罚五棍,领完罚,再到我跟前交代清楚事情缘由。”

温穗穗一听这话,以为自己的也要去领五棍,她仓皇的抬头,便想要求饶。

可沈老夫人的声音却仍在继续。

“而温氏管教不严,险些害了侯府的独苗,给我去祠堂领罚,家法三十鞭!”

“日后再不许她靠近伏哥儿半步!”

要知道沈老夫人口中的家法,便是一条长长的银鞭,鞭上还长满了倒刺,只要一下,便能打的人皮开肉绽。

更别说三十下了,想必屁股都是要烂了!

所有人都被沈老夫人对温穗穗的惩罚吓傻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沈老夫人掀了眼皮,用眼角瞥了一眼众人:“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出去!”

眼见着几个粗壮的小厮就要上来拖走温穗穗,沈步辙想都不想就要上前拦着。

“祖母,温姨娘不过一介女流,三十鞭的刑罚是否是太过重了?”

沈老夫人微微一顿,不紧不慢的抬眸,看了沈步辙一眼:“辙哥儿,知你孝顺,同情庶母,可你也别跟温氏走的太近。”

“无用的同情心,会害了你。”

沈老夫人说完这话,便直接越过沈步辙,指使身边的陈嬷嬷去打来热水,给伏哥儿擦拭身体。

只留沈步辙浑身一僵,站在原地,听着温穗穗凄厉求饶的声音,却没有动弹。

温穗穗被拖得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听得沈步辙心如刀绞。

邀莲阁的下人包括兰芝,都因为看管不力,被拖下去受刑。

兰芝一边被拖下去,一边凄惶的向江照影求饶,可江照影却恍若未闻。

她听着外头下人受刑的惨叫,盯着沈步辙僵直的身影看了良久,心中只觉得好笑。

瞧瞧,饶是温穗穗,平日里如何与沈步辙山盟海誓,你侬我侬。

可到了关键时刻,沈步辙仍旧是明哲保身,甚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还有那所谓的锦绣前程。

江照影只觉没劲,便要带着江闻祈离开。

她离开,沈老夫人倒是没有阻拦,毕竟此刻出了这样的事情,信谁还不如信自己,凡事亲力亲为的照顾伏哥儿。

只是在临走前,她要求江照影送来她库房中上好的药丸,来给受惊的伏哥儿补补身子。

江照影表面上答应的很快,背地里直接叫水瑶去外头买来山楂混了黑糖做出来的糖丸,直接给青桐院送去。

那铺子的糖丸,她前世买过,表面看着倒是和爹爹做出来的药丸没有丝毫区别。

等水瑶出了院子大门,江照影才牵着江闻祈的手,缓缓走到榻前去坐着。

江闻祈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面前,身量铮铮,眼眸清明。

他的眉眼生的极为好看,眼尾弧度微微上扬。

只是那样沉默的站着,便有了荣辱不惊的气度,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江照影伸手牵住了他的双手,随后又微微低下头和他平视,声音轻轻。

“祈儿,现下只有你我两人,你告诉我,今日伏哥儿落入粪坑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不怪江照影怀疑,前世的江闻祈便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而伏哥儿在昨日,当众羞辱江闻祈,骂他又脏又臭,还踹脏了他十分珍惜的衣裳。

今日,伏哥儿便失足落入了粪坑,浑身又臭又脏,人人避之不及。

前世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江照影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巧合。

可江闻祈只是睁着那双黑润润的眼眸,薄唇微抿,朝着她摇了摇头。

“夫人,不是我做的。”

他语气无害,表情极为纯良,黑眸犹如山泉冲洗过的黑曜石。

江照影听着他的话,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眸,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愧疚的情绪。

也是,江闻祈又没有前世的记忆,此刻也没遭遇什么磨难,性子自然是与前世不同。

“对不起,祈儿,是我多心了。”她拉过江闻祈修长的手臂,又抚了抚他的脸颊,松了一口气。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也无所谓他人如何。只是我私心想着,这宅院中的腌臜坏事由我来干,无需脏了你的手。”

“我要让你干干净净、不染淄尘,好好读书。”

江照影瞧着他,不仅是想到了他前世的模样,更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不想江闻祈变成前世那样,疯狂又偏执的模样。

江闻祈点点头,微微偏头,主动将脸颊靠在江照影的手上。

感受到江照影温暖的掌心,鼻息间盈满了独属于她的药材香。

江闻祈犹如一只吃饱喝足的猫,惬意的眯了眯眸子。

“我会的,夫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水瑶出去了良久,江照影便又亲力亲为,和江闻祈一起劈柴烧水,一共烧了三人份的水,以便他们沐浴更衣。

等江照影沐浴完出来后,才看见水瑶已经回来了,此刻正愁眉苦脸的站在院子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水瑶,你可是有事要说?”

江照影原本是告诉她自己烧了水,可看见她这副模样,临了还是换了句话。

“小姐!世子爷带着温姨娘给易先生送酒的事情,外头纷纷扬扬的,已经传开了!”

听得江照影微微挑眉。

“易先生摔了世子送的酒,在院子门口大发雷霆,指责世子爷不配为父、不配为夫,更是不配为人!”

“正巧这件事被好多书生秀才瞧见了,他们写诗便骂,甚至用这件事来行酒令,现在侯府的名声全是完全毁了!”

水瑶双手捏成拳头,小嘴噼里啪啦的,便将事情的经过一溜烟的讲了出来。


更何况爹爹从前医治过他,按爹爹的医术,易先生此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他到底是生的是什么病?

江照影抬头望向了紧闭的大门,此刻的内心是真的多了几分无力和苦恼。

还未等她想出主意,远处却又突然有了动静。

一辆辆马车在易宅门口停下,马车并不奢华,却有着皇宫的标识。

紧接着一位位仕女,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们穿着宫中统一的服制,头上挽着相似的双环髻。

每人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等她们依序路过江照影的身前,一直沉默着江闻祈便突然说话了。

“红烧猪蹄、酱板鸭……”

江照影睁大眼睛,诧异的望着他,却见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念。

“炙羊肉、麻辣兔头、小鸡炖蘑菇……”

江照影这下才反应过来,江闻祈是闻见了食盒里的东西,此刻正报菜名呢。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排拎着食盒的侍女,眼见着她们进了院子。

院门边的两个侍卫关上门后,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想必易先生又是没有胃口,饭菜又是要被分毫未动的送出来了。”

“易先生天天嚷着吃炸鸡,可宫中御厨做出来的炸鸡,他又觉得难吃,这可如何是好?”

江照影听见这话,眼眸猛地一缩,心中瞬间有了个主意。

爹爹不仅医术另辟蹊径,走寻常人不走的路线;就连做得拿手好菜,都是奇奇怪怪,寻常人没见过的。

那炸鸡还是其中的一个。

与一般的炸鸡不同,不仅酥脆又金黄的外表,还会佐以特制的料汁。

从前爹爹不愿让她下厨房,说做他的小娃娃,只要负责吃就够了,厨房是碰也碰不得的。

可江照影实在是嘴馋的很,夜里摸去厨房,自己偷摸着学来了手艺。

想到爹爹,江照影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缓缓望向捂着肚子的江闻祈,含笑开口:“饿了吗?我现在带你去做好吃的。”

江照影带着江闻祈刚一离开,躺在床榻上的易先生,就得到了消息。

他双眸紧闭,猛地将身上的被褥往头上一盖,被褥里便传出他闷闷的声音。

“死丫头!果真是没心肝!真就是为了南阳侯府而来!”

小厮瞧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早已习惯了易先生的脾气,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您别再为了南阳侯府生气了,您前些日子身体就不爽利,昨日开始又一直吃不下饭,怕是身子要扛不住啊!”

“今日宫中又送来了膳食,好歹吃几口。江神医去了,再不吃饭,死了可就没人救得了您!”

小厮苦苦相劝,随后又开门,将侍女迎了进来,侍女们便将精美的菜肴端出食盒,陈列在案桌上,香味四溢。

见易先生无动于衷,小厮无奈的摇了摇头。

易先生老了,嘴也刁,只要身子不爽利,便丝毫吃不下东西。

从前至少有江神医在,做出的美食,把易先生迷得神魂颠倒,却也把易先生的嘴养得更刁。

如今倒好,江神医死了,世上没有吃食能入易先生的眼了!

易先生仍旧是躲在被褥里,他的声音很痛苦:“味同嚼蜡!味同嚼蜡!我看你们就是要哄骗我吃毒药!”

“我倒是有稀罕的东西,不过那人死了,我若是下了黄泉,就能吃到了!”

易先生说着,砸吧嘴的声音便从被褥里传出,他声音倒是逐渐低了下去:“那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