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婉沈御的其他类型小说《咸鱼小妾完结版小说温婉沈御》,由网络作家“温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四目相对,眼神之间火光四射。率先败下阵来的,当然是温婉。她眨巴着眼睛,然后眼眶越来越红,接着再狠狠的吸吸鼻子。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沈舟不是说过,阿柴这人最怕女孩子哭?姑且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这样想着,温婉期期艾艾的往地上一蹲,然后埋着脑袋开始耸肩。“干什么?哭了?”沈御狐疑的低头看向蹲在他膝前的女人。娇娇小小的丫头,脑袋上两个璇儿,发旋儿周围一圈不听话的小绒毛。老人常说,两个发旋儿的孩子,最是调皮捣蛋。这丫头也一样,古灵精怪,活像个小狐狸,使心机的时候,招数层出不穷。温婉粗声粗气的说:“没哭!”沈御一听,眉头皱了皱,手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才捏着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于是,温婉的表情就变得很滑稽。肉嘟嘟的脸颊被他捏得变形,一...
四目相对,眼神之间火光四射。
率先败下阵来的,当然是温婉。
她眨巴着眼睛,然后眼眶越来越红,接着再狠狠的吸吸鼻子。
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沈舟不是说过,阿柴这人最怕女孩子哭?
姑且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
这样想着,温婉期期艾艾的往地上一蹲,然后埋着脑袋开始耸肩。
“干什么?哭了?”沈御狐疑的低头看向蹲在他膝前的女人。
娇娇小小的丫头,脑袋上两个璇儿,发旋儿周围一圈不听话的小绒毛。
老人常说,两个发旋儿的孩子,最是调皮捣蛋。
这丫头也一样,古灵精怪,活像个小狐狸,使心机的时候,招数层出不穷。
温婉粗声粗气的说:“没哭!”
沈御一听,眉头皱了皱,手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才捏着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
于是,温婉的表情就变得很滑稽。
肉嘟嘟的脸颊被他捏得变形,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他的手指上。
温婉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才能挤出眼泪,这下好了,他手劲儿这么大,捏她脸,直接给疼哭了。
手指似是被她的眼泪烫了一下,他赶紧松开了她的脸。
“还真哭了。”
沈御烦躁的摸索着指尖残留的泪渍,“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哭个什么劲?”
温婉吸了吸鼻子,“你还没说什么?你刚才明明吓唬我,让我一辈子都出不了这个门。你要把我关起来,你要囚禁我,你、你……”
她说着说着,情绪真的调动起来了,顿时哭得稀里哗啦。
哭的时候,她还用余光注意着沈御的反应。
她都打算好了,如果这招没用的话,大不了就说那书还在“师傅”的手里,回头给他们一个乱七八糟的地址,让他们满天下找去。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新身份怕是没戏,边城也待不下去了。
沈御眉头越拧越紧,眉宇间挣扎得很明显。
终于,他冷着一张脸,从怀里拿出一方锦帕,粗鲁的一巴掌盖在了温婉的脸上。
“鼻子擦一擦,哭得丑死了!”
温婉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你还说我丑……我哪里丑?你仔细看看,我哪里丑?”
她仰着头,奶凶奶凶的和他对视,似乎即便是哭得停不下来,也要在这个所有女人都非常在意的问题上论个输赢。
沈御就见她双眼蓄积着莹莹水光,偏偏还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说话的时候,嘴唇开开合合,莹润又漂亮。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的移开目光。
“好啊,你说我丑,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刺眼……”
沈御:“……”
女人吵起架来,都是这么无理取闹的吗?
沈御回过头,长长的,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你不丑。”
温婉:“你敷衍我!”
沈御:“……”
他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有种不知所措的失败感。
温婉见好就收,又小心翼翼的摇了摇他的胳膊,“别关我了,行不行?那本书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别逼我了,好不好?”
沈御抬眸看她一眼,妥协的点了点头。
温婉立刻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周校尉是个好人!”
沈御捡起锦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渍,“说不让你出这道门,的确是吓唬你。”
这点,他不否认。
“不过,连弓弩这件事是真的重要。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参与进来的,你不愿意坦诚相告,我不勉强你,但是……”
顿了顿,他沉声道:“你知道连弓弩来历这件事,不能再泄露给他人,否则,恐引来杀身之祸。”
温婉连连点头,“我知道的。”
“现在可以起来了吧。”沈御唏嘘的问。
温婉应声,却因为蹲太久,腿麻了,起身的时候禁不住身形一晃往他身上扑去。
沈御还没反应过来,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他疼得额头上冒冷汗,“你是不是想杀我灭口?”
温婉跌坐在他腿上,尴尬得脸都红了,“误会,误会,真的是腿麻了而已。”
沈御叹气,“还不起来?”
“哦。”温婉撑着他肩膀站起身,却尴尬的发现他腿上的袍子上有鲜血浸出。
他的伤口,被她坐裂开了!
温婉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委屈巴巴道歉,心虚的不敢看他的脸。
沈御瞧她那鹌鹑样儿,气就消了一大半。
“架子上有红木盒子,把它拿下来。”
温婉闯了祸,哪里敢耽搁,立刻取了盒子抱到他跟前。
沈御将盒子打开,原来里面是些小瓷瓶和裹伤口的棉布。
“帮我换药。”
温婉听话的拿起棉布和金疮药,突然想起什么来,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我帮你换药?”
她没记错的话,他的伤是在大腿根处的,那么敏感的部位。
沈御挑眉,“怎么,难道要叫金木进来,然后告诉他,是你一屁股把我伤口坐开了?”
这话,她好意思说吗?
传出去像什么样?
温婉几经挣扎,在全部人面前丢脸,还是在一个人面前不要脸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
金木在门外等了很久,书房的门才重新被打开。
温婉红着脸冲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跑去。
沈御坐在轮椅上,脸上是金木看不懂的戏谑神情。
“总算是赢了她一回。”
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金木听得一头雾水。
沈御却浑身轻松。
小妖精,每次都逗得他面红耳赤,这一次,总算轮到她不好意思了。
“将军?你的袍子上怎么有血?”金木眼尖的注意到了异样。
沈御清了清嗓子,“伤口破了一点儿而已,不碍事。”
金木:“那属下帮您换药?”
沈御嘴角一扬,意味深长的说:“不用了,已经换过了。”
换过了?
将军行动不便,自己可换不了。
那就是……
金木想明白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他难掩惊骇的表情,“将军,连弓弩的事情,您问清楚了吗?”
沈御白了他一眼。
金木懂了,“将军,您不会是中了小碗姑娘的美人计吧?”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沈御:“……”
他高兴早了,死丫头先前分明是故意的!是个连环计!
连弓弩没的事没问清楚就算了,他还被她看光了?
他哪里赢,分明是又输了!
还把裤衩子都输没了!
灯火阑珊处,一群半大的孩子围在温婉周围听故事。
温婉躺在摇椅上,左边是给她剥花生的沈舟,右边是给她捏腿按摩的小萝莉。
新来的温恩坐在不远处的树根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似乎是在看天边的月,可一双耳朵却偷偷的竖起来。
“所谓的连环计,就是要一环扣一环,话说诸葛亮火烧赤壁……”
微风吹来,岁月静好。
故事还没讲完,几个年龄小的孩子已经横七竖八的睡着了。
“差不多该休息了,咱们明天再接着讲吧。”
温婉也打了个哈欠,冲远处的温恩招招手,“你个子最高,过来帮帮忙呗。”
温恩起身向她走来。
温婉指挥得很自然,“你和沈舟一人抱一个,送他们回房休息吧。”
沈舟已经相当熟练,捞起一个小孩儿大步往房间走。
温恩愣了一下,才弯腰抱起一个孩子,他似乎没这么抱过孩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还剩一个四岁的小萝莉,温婉挽起袖子,将小萝莉抱起来。
“小肥墩儿,好重啊。”
她随口抱怨一句,哼哧哼哧的往前走。
温恩目光一凝,上前一步,一手将小萝莉捞了过来。
他一手一个孩子,抱得很轻松。
温婉眨巴着眼睛,毫不吝啬的夸赞,“你力气好大啊,真能干!”
温恩闻言,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将两个孩子送回屋以后,温婉指了指旁边那间屋子。
“哑婆帮你准备的房间,被子和褥子都是刚换的,衣裳什么的,你先凑合凑合,哑婆已经在给你做新的了。你还有其他什么需求,别跟我们客气,尽管提。”
温婉笑嘻嘻的介绍,又说:“住在这里的,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不要有负担。”
温恩听完,眼中闪过些许诧异。
他抬手指了指温婉。
“你是问我啊?”温婉随口回答道:“我也一样啊,孤女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现在你跟我姓,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咱俩都不算孤儿了,对吧。”
温婉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以后要乖乖听姐姐话哦,姐姐会疼你的。”
温恩郑重点头,“嗯。”
“那行,你休息吧,我回去咯。”温婉摆摆手后转身。
温恩抬眸看着她渐渐走远,眸光一暗,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
许是吃多了花生瓜子,半夜里,温婉觉得口渴难耐。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准备去喝口水,一双脚丫子往床下放,突然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
“啊!”
她吓得缩回腿,脑海里全是以前看过的恐怖片里,那些从床下爬出来的鬼东西。
想起来头皮都阵阵发麻。
“我。”床边,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和不安。
温婉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忐忑的瞪大眼睛去瞧。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总算勉强看出了这人是谁。
“温恩!你睡在我脚踏上干什么?你要吓死我啊!”
温婉迈开脚丫子从他身上越过去,又点燃桌上的蜡烛。
她本是打算狠狠骂他一顿的,可烛光下,少年赤脚蜷缩在床边,眼里充满了恐惧和委屈,像是受了惊吓的可怜小鹿。
他那副模样,温婉哪里还骂得出口,语气重了都会觉得内疚。
“哎。算了,我救回来的,还能怎么办。”
温婉无奈的打了一把凉茶,一口灌下去,才重新开口。
她坐在椅子上,问:“说说吧,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睡在这儿?”
温恩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她,只吐出一个字。
“怕。”
温婉:“厉害,我说半天,你一个字就把我打发了!你多说一个字,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吗?”
少年眼神一暗,难过的低下头,“我怕。”
温婉:“……”
行,果然多说了一个字!
她无力的摆摆手,“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咱们不能住一间屋子,男女有别,知道吗?”
温恩茫然的摇摇头,一声不吭的,眼眶就开始红了。
温婉倒吸一口凉气,“别,我的小祖宗,我也不是骂你,就是吧……这样做是不对的,男人和女人,只有成亲了才能住一间房。”
“成亲。”他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看着她。
“成个屁的亲!咱俩是姐弟,姐弟!”温婉一阵扶额,“跟你是说不通了。”
少年闻言,一双清透的眸子渐渐黯淡无光,似乎又有恢复了无生气的趋势。
他就那么蜷缩着,似乎是难过极了,不断的往角落里瑟缩。
“停!”温婉耐着性子,决定问个清楚,“那你说,你怕什么?总不可能是怕黑吧,你在烤羊铺子里,不也是一个人睡?”
还是睡的柴房。
温恩:“怕你不要我。”
“你居然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温婉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来你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说啊。”
温恩抿着唇,又不吭声了。
大半夜的,温婉也不想跟他耽搁时间,语重心长的解释。
“我对你说过的话,都不是哄你的,我温婉说到做到。”
“我的确是打算从偏院搬出去,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以前就算了,我现在有新身份了,一直住这里也不好。”
“不过你放心,等以后我搬出去的时候,也会带你一起走,你跟我姓,你是我的,所以我不会不要你的。”
她说完,本能的抬手想摸摸温恩的头的脑袋,他却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温婉一怔,温恩眼神闪了闪,又生生忍住,最终让她的手落在了脑袋上。
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手感跟撸猫一样,温婉心满意足。
“所以,现在可以回你自己房间睡了吗?”
温恩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他没急着走,而是站在床边没动。
温婉疑惑的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少年嘴唇动了动,说:“姐姐。”
温婉一听就乐了,“哎,乖……”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温恩倾身向前,双手一捞就将她搂入怀中。
他说:“姐姐,抱。”
温婉:“……老师傅,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是来买送心上人的呢,就不能是送长辈?”
老师傅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这玉扳指,就适合年轻人用,要是送长辈,不会挑这个。”
果然有眼力见。
温婉很是佩服,不过还是解释了只是送朋友。
“朋友不朋友的,老朽管不着。不过我店铺里的玉扳指,是边城出了名的好,以前很多姑娘都买去送过心上人。”
老师傅将架子上的玉扳指取下来,“不是我吹牛,这东西送出去,普通朋友都得变成意中人。”
边城民风开放,男女之间送点儿定情信物,老师傅见得多了。
解释没人信,温婉就索性不解释了。
原本五两银子的玉扳指,老师傅给了个友情价,优惠了一两。
于是温婉美滋滋的拿上装着玉扳指的锦盒,走出了铺子的大门。
不远处,刚走下马车的高翎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咦,那不是小婉姑娘吗?”
高翎思忖一番,对身后的长随交代。
“你去那个铺子问问,小婉姑娘买什么了?我也有好几家首饰铺子,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居然不去我铺子里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长随领命去了,不过些许功夫,就问清楚回来。
“店铺里的伙计说,小婉姑娘买了一个玉扳指送心上人。”
高翎瞪大了眼睛,“心上人?你确定?”
长随点头,“店铺伙计这么说的。而且这家铺子里的伙计我认识,他们匠人做的玉扳指,是我们边城有名的定情信物。”
高翎听完,好一阵唏嘘,“这玉扳指,她肯定是拿来送沈御的。口是心非的女人,前几天才拒绝了他,现在又巴巴的去送定情信物,还真是诡计多端。”
他眉头也拧了起来,呢喃道:“我兄弟这回怕是遇到厉害的了。”
*
温婉回到偏院以后,直接找到了哑婆。
她不知道沈御在哪里,但哑婆肯定有和他联络的方式,所以她开门见山的告诉哑婆,她有要事要见沈御。
哑婆倒是个实诚人,直接带她出了偏院后门,沿着一个小胡同走到尽头。
那里居然是一间鸽棚。
哑婆拿钥匙打开鸽棚的门,从一个小笼子里抓出一只信鸽,又将信鸽塞到温婉怀里。
温婉惊讶的问:“你们平时就用这个联系的?”
哑婆虽然听不见,但猜到了她在问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温婉得到了一只可以联系到沈御的信鸽。
她实在是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发散的思维总能想到鸿雁传书四个字。
似乎是有些暧昧了。
书桌前,她斟酌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下笔给沈御写信。
*
半个时辰以后,携带着信筒的鸽子,落在了沈御的书房窗台上。
金木看了看信鸽的编号后取下信筒。
“是偏院里过来的信鸽。应该是哑婆。”
金木将信笺打开,刚看一眼,表情就僵住了。
沈御还在看文书,听了他上半句,却迟迟没听见后续,不禁抬眸睨了他一眼。
“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又是那个白眼狼做什么了?”
小白眼狼,枉他担心她的安危,亲自上门去帮她试探那个奴隶,没想到却吃了她一顿挂落。
金木满脸为难,“应该是吧,属下没看懂信上的意思。”
“没看懂?”沈御挑眉。
作为他的副将,金木虽说文墨比不上正经读书人,可也绝非连封信都看不懂的人。
金木说不清楚,索性将信笺递过去直接给他看,“将军,您自个儿看吧。”
沈御狐疑的将信笺打开,只一眼,他就将信笺一扔。
“这鬼画符,谁看得懂!”
信笺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的字,他只勉强能认得出里面的几个。
金木:“属下觉得,这信应该不是哑婆写的。”
“废话。”沈御烦躁的将信笺放下,“能写出这种狗爬字的,除了她还会有谁?院子里其他几个孩子都比她强上半分。”
金木没接这话头,只是强忍着笑,“将军,我琢磨着,是不是小婉姑娘在跟你道歉啊。”
沈御不置可否。
金木:“小婉姑娘是个聪明人,就算当时在气头上说了几句重话,事后肯定也能想明白。”
“属下觉得,也许是姑娘家脸皮薄,就算知道错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找哑婆要了信鸽给您写信。”
分析得很有道理。
至少,沈御对这个分析很满意。
不过面上,他依旧是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强看看吧。”
沈御弯腰去捡地上信笺,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指尖碰到信纸,却没能捡起来。
金木看见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沈御:“……”
后悔刚才动作太快,把信笺扔太远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了金木一眼,金木赶紧把信笺帮忙捡起来。
只可惜,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沈御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还是看不懂信上写了什么。
金木:“将军,小婉姑娘是在道歉吗?”
沈御嘴角抽了抽,木着脸回答:“当然。”
金木欣慰点点头,又问:“那您要给她回信吗?”
沈御眸中晦暗难明,“不了。你去一趟偏院,就说……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好。”
金木哪里敢耽搁,当即就动身往偏院走。
*
“然后呢?”温婉躺在摇椅上,“他说他明白了以后,就没说其他的?”
金木不明所以,神色茫然。
温婉坐正身子,“那我说的事,他答应了吗?”
金木懵懵懂懂的,按照将军的习惯,没有拒绝就是同意。
再说,如果是小婉姑娘要办的事,将军应该也会答应才对。
“答应了。”金木斟酌后回答道。
温婉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声嘀咕,“倒是没想到他这次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她顿了顿,笑道:“行吧,既然他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和温恩去找院子,我们会尽快找到院子搬出去的。”
“找院子?搬出去?”
金木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您在信里写的是要搬出去住?”
糟糕,好像误会大了。
草原上的月,并没有想象中的黑暗。
一轮明月挂在半空,清冷的月芒碎了一地。
帐篷里,温婉人虽然躺着,一双耳朵却竖了起来。
“有动静吗?”
温婉转头问睡在另一个地铺上的沈御。
一间帐篷搭了两张地铺,地铺的中间,只一个枕头充作了防君子的间隔。
沈御闭着眼睛,回答得有气无力。
“有。”
温婉:“嗯?那你还躺着?不出去看看?”
沈御“……飞鸟、鱼虫,还有你,动静都挺大的。”
他说的反话,温婉听得懂。
“没有就没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沈御睁开眼睛,“一个时辰内,你已经反复问了我十次这个问题!”
“是吗?”温婉倒是没在意。
沈御“嗯”了一声,“姑奶奶,你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温婉:“不是你让我不要睡实了?”
沈御长叹一口气,“我收回这句话,你好好睡,万事有我。”
温婉犹豫了一下,似有些不放心,“还是不行,你万一睡着了怎么办,还是两个人保持清醒比较妥当。”
沈御:“……随你!”
他已经做好了睁着眼睛到天亮的打算,谁知不到片刻,隔壁地铺就传来了稳定的呼吸声。
得,口口声声说要保持清醒的人,须臾之间就睡着了。
原来,认真的只有他一个。
温婉睡着以后,沈御蹑手蹑脚的起身,掀开帘子走出去。
“你要在这儿守一晚上?”
沈御居高临下的看向缩在角落里的人。
自从温婉进了这间帐篷,温恩就悄悄跟过来,躲在帐篷后的角落里。
温恩将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不用你管。”
沈御气得笑了,“你是担心我对她做些什么?”
温恩一瞬不瞬的对上他的目光,冷笑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张皮之下是人是鬼。”
但凡这是他手下的兵,他都要拧起来抽上几鞭子。
沈御沉声道:“说得对。你这张人皮下又是什么?你骗得了她,可唬不了我。䢵连这个姓,不是极其了解游猎牧民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温恩面露诧异,很快又冷静下来,“我说了,我是听卖羊的牧民说的。”
“不可能。”沈御冷笑道:“你既然用这个姓氏堵了阿卓信的继续追问,那你就肯定知道䢵连这个姓氏的忌讳。”
温恩闻言,惊了一下,“你也知道?”
沈御:“䢵连这个姓氏,在游猎民族里代表了一种诅咒,其他家族的人根本不想跟䢵连的人扯上关系,所以对这个姓氏的了解也最少。你用䢵连这个姓氏,就最不容易穿帮,最容易把阿卓信糊弄过去。”
温恩听完他的分析,好一会儿没动。
“一个简单的举动,你居然能看出这么多门道。周校尉,你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吗?”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之间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流光碰撞。
沈御收回目光,“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最好安分守己,如果你敢做什么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来自一等大将军的气势,一般人早就噤若寒蝉。
可温恩只是凉幽幽的笑了笑,“你觉得我会怕死?放心,我对你们这些人的死活丝毫不感兴趣。倒是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沈御:“就凭你,有资格教我做事?”
温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倾身向前,丝毫不显畏惧,“你试试!”
沈御:“……”
有生之年,被一个小狼崽子威胁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犀利,随即,目光越过温恩,落在不远处灌木后的阴影上。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笑了。
“逞口舌之快没有意义。你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沈御重新回到了帐篷里。
夜风,越来越冷。
温恩打了个寒颤,又缩回了角落里。
他刚准备闭上眼睛眯一会儿,突然听见一阵沙沙声响起。
像是……蛇?
他一惊,立刻起身,寻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
天刚亮,温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她擦了擦口水,又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天,我怎么睡着了?昨晚上没出事吧?”
她看向隔壁地铺的沈御。
沈御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顿了顿,说:“应该没事吧。”
“应该?”温婉觉得他话里有话。
沈御:“我没离开过帐篷,跟你一样,对周围的事一无所知。”
“哦。”温婉伸了个懒腰爬起来,“那我出去看看。”
沈御犹豫了一下,“一起吧。”
温婉没有意见,和他一起走出帐篷。
帐篷中间的空地上,篝火已经燃烬,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温恩,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看见他。
“这小子,又跑哪里去了。”温婉小声嘀咕着,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她走了一圈,发现阿卓信等人也不见了的时候,才心生恐慌。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快步走向沈御,“我问你,在游猎民族里,关于婚丧嫁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风俗?”
沈御一怔,眸光充满赞许。
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她果然一如既往的聪慧。
“要说什么特别的……在游猎民族里,家庭成员的成婚顺序倒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按照长幼有序,年长的兄、姐成了婚,下面的弟弟妹妹才能谈婚论嫁。”
温婉听完,脸色顿时白了白。
她又咬牙问:“你别告诉我,在游猎牧民里也好男风!”
沈御神色不动,“大部分没有,但是……我倒是听说某些大家族里有地位的人会养几个男宠来彰显地位。”
温婉的心彻底凉到谷底。
再抬眸的时候,她恨恨的瞪着沈御,“所以,你早就看出来了,阿卓信根本就不是想要我,他是想要温恩!”
沈御犹豫了一下,选择沉默。
温婉凄然笑了,她转身奔跑,骑上一匹骏马,猛甩缰绳冲了出去。
“周柴!要是温恩出了什么事,你我交易作废,从此两不相干!”
沈御没想到,她会不管不顾的骑马离开。
他更没有想到,她会为了一个捡来的奴隶,对他撂下如此狠话。
他先愣了愣,随即啐了一口唾沫。
“胡闹!”
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她以为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就能找到温恩吗?
更何况,她一个完全不会功夫的女人,怕是一只野狼都能一嘴咬断她的脖子。
沈御想到那个画面,烦躁的低咒一声,随即翻身上马跟着追了出去。
温婉的骑术自然是比不过沈御的。
他追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追上了她。
“停下!”沈御低吼。
温婉在气头上,根本不给他任何回应。
沈御无奈,只能一个跃起扑过去,抱着她滚下马背。
两人在小坡上滚了一路才堪堪停下。
温婉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沈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捏着她的脸颊才把她推开,“上辈子属狗的!牙口这么好。”
温婉气喘吁吁的,爬起来又要跑。
沈御烦闷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伸手拉她。
温婉却甩开他的手,目光变得冷漠冰凉。
“周校尉,昨晚上你知道温恩遇到危险了,对吧?”
这个队伍里,都是他的人,他的眼睛。
他们本就对阿卓信有警惕心,以他的行事风格,必然会让人盯着阿卓信那群人。
温恩不可能被悄无声息的带走,除非,有人故意放任。
沈御拧眉,“没错,我们发现了。”
温婉眼眶有些发红,“你们为什么不管?是因为他对你们来说没有意义,你们不愿意为了他而暴露自己,所以即便他被带走,你们也不闻不问?”
“呵呵,也对。人嘛,都是利字当头的,我之所以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也该庆幸我对你们来说,还有些用处。”
沈御眉头越拧越紧,“小婉……”
“别这么叫我,周校尉!”温婉冷冷的说:“我们之间非亲非故的,就是个合作关系而已,还请周校尉以后唤我温姑娘。”
沈御沉着脸,“是,我的确不想管他的闲事。我带着这群兄弟出来,就不能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这里。你敢说,你没发现温恩表现出来的阅历,绝非一个普通奴隶?”
温婉脸色一白。
沈御接着说:“小婉,我原本就不是个善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是一等大将军,他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地位,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站在他的立场,一个阴暗的、可能会随时给兄弟们带来危险的人,不值得他暴露,更不值得他去救。
只是……
“我明白了。”温婉悻悻的撇了撇嘴,“你没错。”
沈御:“你能理解最……”
他话还没说完,温婉大步向前,在他触不及防的时候,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意失荆州,他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对他出手。
他也从未对她设防。
温婉:“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告诉我,立场不同,选择不同而已。那现在,我们立场也不多,而我……选择挟持你,让你的人帮我去救温恩。”
屏风后,温热的水汽从浴桶里弥漫而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空气里就充斥着桂花的香味。
正是桂花开的季节,温婉回到偏院以后,就把后院那棵百年的桂花树给薅秃了。
打狗看主人,她薅花也是看主人。
主人惹了她,她就薅光他的桂花树,用桂花来泡澡。
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才将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温婉泡完澡,将偏院里的众人召集到了正厅里,将她和沈御的关系做了一个澄清。
“事情就是这样,为了配合周校尉秘密行动,所以我以他夫人的名义在外行走。”
“我其实和你们一样,也是周校尉从漠北人手里救回来的孤女。”
“我真名叫温婉,以后我何去何从,也会听从周校尉的安排。”
她说完之后,正厅里的众人都是一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也正常,这种事,换了谁,谁不震惊。
最难以接受的,还是哑婆。
哑婆低着头,差点儿难过到抹眼泪。
好不容易盼着周校尉有了枕边人,这下好,原来是假的。
沈舟倒是还算平静,毕竟,不管温婉是不是阿柴哥的女人,她依旧还是他的小婉姐姐。
“小婉姐姐,那你以后还会给我们讲故事吗?”
几个孩子仰着头,一脸祈盼的问。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那是当然,我只要住在这里一天,就会每天都给大家讲故事。”
孩子们松了一口气,先前的压抑气氛很快就消散了,一个个围着她,开始讲今天的故事。
哑婆站在角落里,看着闹作一团的人,紧蹙的眉头才渐渐松开了一些。
*
边城沈府。
沈御坐在轮椅上,听金木汇报最近的公务。
他去寻古墓的这段时间,金木留守边关以防漠北人突袭,所以即便知道他受了重伤后心急如焚,也没能跟过去照料。
温婉身份文牒的事,还是金木差人去府衙置办的,又从高翎口中听说了沈御和温婉之间的纠葛,也是唏嘘不已。
他家将军什么身份,头一回有个姑娘他能看得上眼,却被人拒绝了。
这小婉姑娘是个能耐的。
金木打定主意,以后对于小婉姑娘的事,要更加上心。
他家将军在她面前都得吃瘪,他还是有点儿眼力见为好。
“将军,还有一件事。”金木犹犹豫豫的开口。
沈御将一份公文批复完放在一边后,又拿起另外一份,“有什么事就说。”
金木清了清嗓子,说:“是将军夫人的大丫鬟,已经来过好几次了,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见见夫人。”
“将军夫人?”沈御诧异的抬起头。
“将军,您、您不会忘了,您的正头娘子赵氏,如今还在后院吧?”
金木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得,看样子他家将军是把赵氏忘得一干二净。
“哦。”沈御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看公文,漫不经心的说:“赵氏出什么事了吗?”
金木倒吸一口凉气,“将军,赵氏是您的正头娘子,自从来了边城以后,您都还没接见过她。”
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问题。
哪有丈夫连妻子面都不见的?
沈御皱眉,“女人真是麻烦。”
他放下文书,“叫管家请赵氏来一趟吧。”
“是。”金木松了一口气,赶紧通知管家去后院叫人。
赵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和大将军见面的机会。
管家来通知她的时候,她喜极而泣,还是大丫鬟劝了一阵,才把眼泪劝住了。
来之前,她哪里想到大将军居然如此繁忙,她都来了这么久了,愣是没见着人的面。
老夫人派她们过来是要替将军府留后的,连大将军的面都见不着,还说什么留后啊?
更何况,她如今这身子,怕是不争气的。
赵氏想到这里,又拉了春娘的手,让她跟着自己一块儿去书房。
春娘是个胆小懦弱的性子,身为小妾自不会忤逆主母,所以收拾一番以后便跟在了赵氏身后。
半个时辰以后,赵氏和春娘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沈大将军。
赵氏是见过沈御的,虽然只是在成亲的时候匆匆过一面而已。
但当时的沈御,身材高大,容貌出众,又带着即将出征的意气风发,端的是一眼就能俘获任何女人的芳心。
所以虽然只一眼,赵氏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如今再次见到,他身上气势更甚,眉眼也更加深邃了些,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春娘则是第一次见到沈御,顿时心里小鹿乱撞,羞得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娇滴滴的埋着头,脸红成一片。
沈御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和边城里那些看他的女人一模一样。
他烦躁的沉了脸色,问:“见我有何事?”
何事?
赵氏回过神来,斟酌半天后,说:“老夫人说将军一个人驻守边疆,甚是辛苦,特地让我和两个姐妹来……伺候将军。”
按理,她该称呼沈御为夫君的,可看沈御这冷漠的态度,她没敢开口,只敢喊声将军。
沈御愣了愣,略微思索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他无奈叹气,“罢了,既然让你们来,就先住下吧。”
他也不提住下来之后的事,总归把人留下就算给了老夫人面子。
来日方长,赵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又提了件事。
“将军,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个姐妹走散了,我想请将军派人找一找。虽是个小妾,但也是将军府的人,流落在外要是污了名节,对将军府声誉也不好。”
这点儿小事,沈御倒是答应下来。
他随口吩咐金木,“你一会儿去营里调几个斥候给她。”
金木应声领命。
沈御乏了,借口还有公务打发了赵氏。
赵氏恋恋不舍的从书房出来,步子走得很沉重。
春娘也眼巴巴的问:“夫人,是不是将军……不满意我们?”
所以都不愿意碰她们?
赵氏抿着唇,一脸落寞的没回应。
春娘感慨道:“要是婉儿妹妹在就好了,她长得好看,人也聪明,一定能得到将军的青睐。”
“嗯,所以得尽快把她找回来。”赵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