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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做过最尊贵的太傅之女。
也做过最令人不耻的假千金。
是晋王赵齐晟将她从泥沼中拉出,给了她七年的偏宠和疼爱。
可在苏棠被人剥皮剔骨需要他时,他却守在发烧的真千金苏眠身边,体贴周到,温柔小意。
后来他知道了真相,却后悔的彻底疯了。
空荡荡的房内,苏棠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静静守着榻上那一动不动的尸体,饶是满是血腥,依旧无法影响她半分,直到身后的房门被打开,赵齐晟从门外走了进来。
冷漠的视线在触及到床榻上的尸体时微微一顿,随即脸色就冷了下来。
“今日眠眠发烧,你总叫小桃去找我干什么?”
苏棠起身径直去弄湿了一条帕子,而后又回来仔细的给床上人擦拭脸上残留的血迹,却始终不发一言。
赵齐晟也没急着离开,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苏棠才小声开口:“你既知是我找你,为何还要打死小桃?”
她的询问并未换来他的心疼,反而令他的声音更冷了。
“一个丫鬟而已,死了便死了。
你明知眠眠不舒服,离不开我,你却故意让个丫鬟不停去骚扰我,她死,也是你害的。”
赵齐晟说完停顿了一下,或许是看见苏棠的脸色不太好,后面的话语气还是放软了几分。
“苏棠,我说过,你不要再对我有那种不伦的想法,我是你皇叔,是你的长辈,我们不可能。
七日后,我便要和眠眠成亲了,届时你最好安分些,放心,你和眠眠是姐妹,就算她入了府,你在府内的一切还是不会变的。”
“呵,是么,那小桃,你们能还给我么?”
苏棠冷硬的态度让赵齐晟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哼!
不识抬举!
以后你若是再纠缠我,你就直接搬走!”
冷哼一声,赵齐晟转身摔门离开。
“皇叔,我们不会再有以后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
苏棠的声音很小,早已走远的赵齐晟自然是听不到。
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从前。
赵齐晟其实不是她的亲皇叔。
苏棠曾是太傅苏远之的嫡长女,而赵齐晟则是她父亲的学生。
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粘着他,一声声叫他晟哥哥。
直到八岁那年,苏父从外带回一个同她一般大的女孩。
那女孩叫苏眠,和苏父一样长了一双无辜的桃花眼,比她长得还要像。
苏父说,当年稳婆为了私心调换了苏棠和苏眠,是苏棠霸占了苏眠九年千金小姐的身份。
从那天起,苏棠不再是太傅府嫡长女,身份尴尬的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谁。
在苏眠一次次的污蔑下,苏棠不到半年就被赶出了家。
那一天的雨很大,大的连苏棠自己都分不清脸上那些究竟是水还是泪。
她跪在雨里,不停的哭诉自己冤枉,可无人相信。
曾经的至亲只会一遍遍的痛骂她是小偷,是个没人要的小杂种!
绝望中,她碰到了小桃,一个小乞丐。
她们相依为命在街上流浪了几个月,在赵齐晟凯旋而归的那天,将她们一起捡了回去。
那时起,他便不再是晟哥哥,而是皇叔。
经历了抛弃,流浪,初到王府的苏棠几乎每日都是心惊胆战,整日做噩梦,郁郁寡欢。
是赵齐晟和小桃陪着,哄着,想尽办法的让她从阴影中走出。
她因被赶出那日淋雨没及时医治落了病根,开始那几年,身体总是病歪歪的。
也是赵齐晟和小桃,陪着她,照顾她。
赵齐晟知道,在苏棠的生命里,他们都是最重要的人。
可今日,在苏眠悄悄命人将她剥皮抽筋,在小桃一遍遍苦求他去救人时,赵齐晟竟然命人将小桃活活打死,只因为,小桃打扰到了发烧的苏眠休息。
苏眠是半年前插入他们生活里的。
那日,是苏棠的生辰,两人一高兴喝的就有点多。
迷蒙之时,赵齐晟竟然趁着酒醉吻了她,苏棠本就爱慕对方多年,此刻自是没有拒绝。
可不想,赵齐晟竟很快清醒过来,冷着脸质问她在干什么。
苏棠以为,赵齐晟既然这么做那必然也和自己有同样心意,所以便不再隐瞒,大着胆子向他表白。
可他满脸厌恶和冷漠,直接言辞拒绝不说,为了让苏棠死心,没两天他就去苏府向苏眠提了亲,日日当着她的面亲密。
甚至,在苏眠一次次的污蔑,针对时,赵齐晟都是直接选择了视而不见和偏袒。
以至于,助长了苏眠的气焰,为了以绝后患,竟然不惜派人悄悄在苏棠的房中将她活活剥皮,折磨致死!
死后,她的灵魂不散,怨气冲天。
一个长了半张狐脸的女人找上了她。
女人是传说中幻楼的老板娘,想和她做一笔交易,以她的魂魄为代价,能换重返人间七日。
苏棠同意了,因为她要用这七日,断情绝爱!
看着窗户上多出的那盆忘川花,若刚刚赵齐晟细看便会发现阳台上多出了这个,而这花只有七片叶子摇摇欲坠,花朵尚未开放却已经透露着森森寒气。
苏棠上前静静的看着一片叶子落下,又随风而化作尘埃消失。
她低声,幽幽道:“皇叔,这是我要走的第一日,还有六日,伤害我的人,我会让他们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