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小说 其他类型 小太阳一娇,冷心摄政王心狂跳无删减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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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个团团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知年应不染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太阳一娇,冷心摄政王心狂跳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窝个团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应不染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江知年。目光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柔情,连她自己都未察觉。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江知年。江知年的模样,同重生前没有什么变化。他的五官立体,下颌线清晰,剑眉星目,只是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长了一双四白眼。单就这样闭上眸子,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的,若是睁开眸子,便满是攻击性。这样的人,若非正统,必然也要做乱臣贼子,最重终登上万人之上的巅峰。应不染虽然最后垂帘听政,但却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若不是碍于她这层身份,任谁也不敢把她同匡复庆国的长公主联系在一起。她手掌托腮,静静地看着江知年。心中不觉萌生出一丝疑问。庆国沦陷,四番大乱,江知年暗地屯兵,明明可以趁机重整南疆,做一个名正言顺的君王,为什么偏偏召集所有兵力,助自...

章节试读

应不染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江知年。
目光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柔情,连她自己都未察觉。
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江知年。
江知年的模样,同重生前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五官立体,下颌线清晰,剑眉星目,只是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长了一双四白眼。
单就这样闭上眸子,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的,若是睁开眸子,便满是攻击性。
这样的人,若非正统,必然也要做乱臣贼子,最重终登上万人之上的巅峰。
应不染虽然最后垂帘听政,但却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若不是碍于她这层身份,任谁也不敢把她同匡复庆国的长公主联系在一起。
她手掌托腮,静静地看着江知年。
心中不觉萌生出一丝疑问。
庆国沦陷,四番大乱,江知年暗地屯兵,明明可以趁机重整南疆,做一个名正言顺的君王,为什么偏偏召集所有兵力,助自己匡复庆国?
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
难道真是道德束缚他的枷锁,还是,他另有图谋?
那年父皇重病,母后血溅城墙,太子皇兄带军出征,生死不明,消息传来时,番邦的大军已经攻开盛京城门。
母后临终将她托付给江知年,只希望她能苟延残喘活下去。
皇宫大乱,她拼了命翻遍东宫,除了遍地的尸体和碎裂一地的瓷器,她连小外甥的影子都没看到。
同年,庆国国破八个月,江知年深夜才归,一身泥泞,带回一个黑斗篷裹挟的小小孩童。
那便是她心心念念要找回的小外甥。
庆国国破次年,春末夏初。
她带着江知年培养的四个暗卫放火烧了蕲州粮草,江知年带三千精兵,两千庆国流兵攻打蕲州城,里应外合。
仅仅一夜,收复蕲州。
庆国国破第二年,四番内乱,庆朝复国。
回到皇宫的第一夜,她从身后抱住江知年,轻声道:“你若心有不甘,我......”
她话未说完,江知年立刻开口:“觅儿年龄尚小,长公主理应垂帘听政。”
应不染一听,连连摇头。
她那里懂什么治国之策。
君王年少,朝中若是没有肱骨,便是将王朝拱手交于佞臣。
她好不容易复国,又怎么甘心又将王朝拱手让予他人。
应不染本想在觅儿及冠前,让江知年代理朝政。
话一出口,却见江知年冷了脸。
“断然不行,王朝政权岂可儿戏?”
应不染央求他许久,就差跪下求人,可江知年仍旧不为所动。
庆国复国第二日,应祁锗登基,长公主应不染垂帘听政。
江知年任摄政王,掌管兵符。
她也曾怀疑过江知年别有用心,或许是怕被人唾骂,所以要让觅儿做傀儡皇帝。
但复国两年。
江知年选贤任能,手中兵符分到各将军手中,达到极度平衡。
唯一一枚号令城中禁卫军和御林军的兵符,也在那年母后忌日那日,交到了她手中还。
那日,他们站在盛京最高的城楼上,看烟花绽放,看街巷繁华,江知年站在墙头,遥望远处,淡淡道:“我终未负皇后所托。”
他说皇后,未唤母后。
应不染神色黯然。
江知年这人,真的是言而有信。
想起两人上一世的事情,应不染眉宇间就多了几分柔情。
像是感受到应不染炽热的视线,江知年缓缓掀开眼皮,扫向应不染。
应不染眸光一顿,红了耳根。
江知年垂下睫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椅子上,再也没有合上眼。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就在应不染搅破脑汁也没想到用什么理由赶走江知年时,一个小宫女忽然步履急促的从外跌进来。
看小宫女急色匆匆的模样,应不染的心蓦地像被揪了一下。
小宫女红着双眼,跪在应不染面前:“殿......殿下,冷凝阁出事了。”
那颗悬起的心,一瞬间,砸向地狱。
她再也顾不得和江知年周旋,唤了棉儿,直奔殿外。
许是看出应不染面色不好,小宫女跟在应不染身后宽慰:“殿下莫要着急,我家娘娘无事,只是和静贵人起了冲突,奴婢们不敢劝解,又怕此事惊动了太后和皇后娘娘。”
应不染很轻的点点头。
暗自出了口气。
幸而大错还未酿成。
应不染前脚刚出殿门,后脚就被江知年拽住。
“干什么?”应不染蹙起眉头,不悦道。
江知年张张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片薄唇嚅嗫两下。
只道一句:“明日记得礼学。”
应不染挣开江知年的手,既没答应,也未拒绝。
应不染的韶华殿离御书房较近,冷凝阁却在整个皇宫的东南角。
从韶华殿坐轿辇不停不歇到达冷凝阁,也要近一个时辰。
因着脚程快,轿辇颠簸。
应不染却无暇顾及。
她一定要想办法,解开两人之间的心结。
轿辇一路畅行无阻。
应不染下轿的时候,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殿宇,一时感慨万千。
冷凝阁是另一座宫殿的偏殿,因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妃子自缢身亡,钦天监非说这偏殿有煞气,应该单独隔出来。
皇帝信闻,即刻着人安排。
静贵人不得宠,内务府的人也会看人下菜,直接把这粗实婆子都不愿住的地儿,派给了静贵人。
冷凝阁极小,四尺见方的院子,还不如应不染宫中的书阁大。
院中拥挤,倒也摆放了几盆绿植,青砖绿瓦,倒也不显得特别冷清。
隔着门窗,应不染便听到颜花朝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也不知静贵人究竟是又说了什么,惹得颜花朝如此生气。
抬脚步入寝殿时,门外六个宫女在值守。
应不染记忆里极好,六个宫女里,其中五个人都是颜花朝宫里的人。
另外一个,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是母后指派给静贵人的宫女。
应不染站在寝室外,还未抬手推门,就听见静贵人凄惨悲凉的求饶声。
其间混杂这几声骇人的咳嗽声。
应不染神色凝重。
走到殿门前,不等小宫女开门,直接一脚踹开房门。
应不染从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的。
但她始终认为,不论别人犯了什么错,自己都不该成为恶毒的刽子手,都没有资格左右别人的生命。

寝殿内,红绸软榻,熏香袅袅。
“长公主,二爷回来了。”小丫鬟躬身立在榻外,顺从的垂下头颅,不敢窥看帐内半分。
一只柔嫩纤细,布满红痕的藕臂自帐内伸出。
轻轻一扫,把一只雪白的狐儿从榻上驱赶下来。
“江知年。”
应不染不理会丫鬟的话,冲着门外轻唤。
被赶下床榻的雪狐抖抖身上蓬松的毛发,冲着应不染尖叫几声。
“再叫本公主阉了你!”
应不染挥开帐子。
撑着酸胀的腰,指着这只龇牙咧嘴的雪狐,发泄昨晚被折腾一夜的不满。
这狐和它的主子一样难缠。
“你跟它较什么劲儿?”
一声清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下一刻,便有人抬步而入。
男子衣衫飘玦,满室幽兰不与争香。腰间环佩随云步叮咚作响,衣上蜀锦也在碎光下映出精美的纹路。
“你待它可比待我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捡我训它来。”
江知年不作声,俯身把竖起尾毛的狐儿圈进怀中。
雪狐得了靠山,正扬着一双吊角的媚眼,高傲的注视着应不染。
美人就在眼前,偏视而不见,抱那雪狐。
“一大早儿上哪去了?”
应不染掀起眼皮,看向江知年。
争辉皎月不及他如玉容颜,星辰江河不及他明眸一暼。
身如劲松登峰。
只是一身冷若寒霜的气场,让人不敢亲近。
江知年入鬓剑眉蹙起:“突厥使者今日入京议和和亲,一会儿去城门迎接。”
他侧眸瞥了一眼应不染露在锦被外的手臂,目光不觉被胸口那朵红艳艳的烙印吸引。
那是他昨晚留下的。
察觉江知年的视线,应不染挑起嘴角,缠上江知年的脖颈,“你亲亲我再去呗。”
江知年不自然的挺直腰背,把脸朝外一偏。
站在一侧的小丫鬟极为有眼色的行礼退下,末了还识趣的带上房门。
应不染轻笑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强硬把人转向自己。
“可是害羞了?昨夜与我欢好时不是厉害的紧吗?”
“殿下......”江知年薄唇紧闭,缓缓合上一双墨眸,鸦羽般的睫毛微微轻颤。
相处多年,她自是知晓又惹人不快了。
“好嘛好嘛,不愿就不愿,干嘛又冷着一张脸。”应不染不满的撅起嘴。
江知年将雪狐放下。
狐儿足一落地,三个腾跃,身影就消失在窗外。
江知年理理衣袍,头也不回:“我走了。”
他双眸只注意袍衫上雪狐留下的白色狐毛,没有看到应不染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留恋和不舍。
“真不亲啊?”她还想着挣扎一下,“今日不亲,日后后悔可来不及了。”
闻声,江知年脚下一顿。
似是察觉出什么异样,还未回头看一眼榻上的美人儿,便听到房外公公的催促。
应不染那刚刚燃起的希望如星火燎原,却随着江知年离去的背影戛然熄灭。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颓然瘫倒在床榻上,“咦~真是无情......”
应不染在床榻上无聊的打了几个滚,又从床里暗格摸出一个即将完工的荷包,满是欣喜的来回翻看。
直到小丫鬟再次来唤,才依依不舍的将那荷包放回暗格。
她爱江知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
他有南疆人独有的立体五官,还有高岭之花的清冷人设,智商高,又是南疆人人艳羡的二公子。
应不染魂穿的第二年,江知年七岁,到庆国为质。
皇宫偏隅一角游玩的她,惊鸿一瞥,再也移不开眼。
她费尽心思放火烧殿,终于逼着皇帝爹爹把人关押到自己寝殿旁。
日日翻爬墙头,情话不断,也未得人高看一眼。
后来江知年行冠礼,她趁人多眼乱,终于爬过墙头,一杯合欢散。
把人睡了。
皇帝爹爹大怒,要断他头颅。她跑到城墙以死相逼,哭的梨花带雨,硬要他做驸马。
他同意了。
可这一切,不过都是她一人强求来的。
爱而不得,心捂不热。
洗漱完毕,应不染懒洋洋的坐在垫了鹅绒软垫的木椅上。
眼前的饭菜索然无味。
直到小丫鬟捧着一壶青梅笑来到时,晦暗的眸子才闪出一丝光彩。
“长公主,若是让二爷知晓您一早起来吃酒,定然又要生气。”
应不染撇撇嘴,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江知年迂腐又顽固,二十余岁的年纪,活的像个不知趣的老男人。
连喝酒都要管她。
吃饱喝足,又要人备了一碗蜂蜜水喝下,才唤人伺候更衣。
江知年,你终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丫鬟特意为她选了一件桃粉色衣裙,配上一对珍珠镶嵌的铃兰金簪。
加上这张堪称绝艳的脸蛋,还不把全天下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但这话小丫鬟是不敢说出声儿的,生怕招惹自家二爷不悦,项上脑袋不保。
“长公主,云岭峰冷,外披穿二爷冬前给您新添的狐裘可好?”
应不染抬眸看了一眼小丫鬟手里捧着的狐裘斗篷,心下欢喜。
转脸就让人搁下。
小丫鬟只当她是怕游玩弄脏了这斗篷,愁眉不展的站在衣柜前,不知到底该选哪件能趁了主子心。
“去书房,把二爷那件墨兔氅衣拿来。”
她站在铜镜前满意的转个圈,宽大的氅衣穿在她身上正好埋住她脚脖。
“宝儿~我是不是最美的女人?”应不染冲小丫鬟眨眨眼。
小丫鬟脸颊一红,连忙垂下头颅,“长公主自是极美的。”
马车一路缓慢西行。
应不染撩起车帘,目不转睛的看着盛京的街巷,热闹一如从前。
她垂下满是哀伤的眸子。
因她执意嫁给江知年,父皇怒火攻心一病不起,皇兄被迫出征,杳无音信,生死不明;蛮人侵城,母后宁死不屈,血溅城墙......
而这个自己抛弃一切强嫁的夫君,却连个亲吻......都不愿施舍给她。

入夜,窗外再无丝竹声。
在波翻浪涌的浪潮里,应不染看到了江知年眼中流露出的悲痛。
她放弃了挣扎,很轻的拥抱了一下江知年。
逐浪渐歇,应不染强撑着浑身的疼痛起身。
拉过一旁被撕扯坏的锦被,覆在江知年身上,然后坐在脚踏上,拂去江知年额前一缕湿漉漉的碎发。
男人令人艳羡的皮囊,借着窗外映进来的月光,好看的有种不真实感。
她俯趴在床沿,玉根般的手指轻柔拭去他鬓角汗珠。
勾起她昔日记忆。
上一世,她念江知年念的茶不思饭不想。
太子皇兄心疼她,趁着月黑风高夜,命人取来火折子和灯油,一把火,点了江知年所住的冷宫偏殿。
大火烧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得知消息的她,鞋袜都未来得及穿上,就拽着棉儿一路行到冷宫。
江知年孤身只影地窝在满是泥水的草垛上。
那天天很冷,雾也大。
江知年穿着一件沾满黑灰的白色寝衣,裹了一件墨兔氅衣。
墨色衬得少年雍容华贵,虽然身处腌臜,气质却更显矜贵。
她被迷得移不开眼。
太子实在受不了她,忍不住戳了戳她的手臂,悄悄凑到她耳边,告诉她女子当要矜持些。
应不染脸颊一红,咧着嘴傻愣愣地笑了好久。
眸子却始终没从江知年脸上移开。
太子扶额,无奈摇了摇头。
那是上一世,应不染天南海北,怎么寻,都寻不到的,最疼自己的哥哥。
她不知道太子皇兄用了什么方法,终于让父皇同意,让江知年住进她寝殿旁的废殿。
那原本是娘娘们听曲儿取乐的地方。
因她年岁渐长,父皇怕丝竹声乐影响她学习女红,于是干脆禁了曲乐。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一天。
她端着食盒被兵甲卫拦在门外。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二天,她颤颤悠悠地爬上三米高的梯子,隔墙向江知年抛了个媚眼。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四天,父皇搬走了她的梯子,并在她寝殿墙角,安排了七个兵甲卫。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十天,她寝殿墙角的兵甲卫换了五批。
各个腹泻不止,虚脱在床。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二十天,她在墙角搭了个步梯。
每日爬上墙头,花式表白。
应不染说了多少句我喜欢你,江知年就关了多少次窗户。
公主殿下喜欢南疆质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宣王寄养在太后身下的灵音郡主几次三番嘲笑她。
棉儿气愤难耐,整日劝她离江知年远一些。
她哪肯。
直至江知年行冠礼那一日,她听着旁边热闹,想亲眼见证心上人的成年礼。
瞧了半天,也未在院中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应不染心中焦急,差使棉儿去隔壁院落吸引木松注意,自个儿踩着步梯翻下墙头,因着重心不稳,还崴伤了脚踝。
等应不染鬼鬼祟祟挪蹭到窗台下时,江知年正意乱情迷的跌在地上。
交襟衣领大开,露出一片潮红的肌肤。
应不染呼吸一顿,在深宫生活数年,这样的症状她是见过的。
前两年,安嫔娘娘也是这般姿态和锦衣卫勾搭在后花园的假山。
合欢散。
看着江知年聚不着焦的眼神,应不染浅浅吞了一口口水。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去叫御医,反倒是翻窗而入,顺道锁上了寝室的门窗。
目的着实不纯。
应不染垂下眸子,实现停留在江知年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难为你没掐死我。”
她轻叹一口气,强撑着酸软的身体穿上自己那件勉强蔽体的衣裙。
“江知年,我给你自由。”她站在窗前,最后看了一眼几案上那个青瓷茶盏,贪恋的在江知年唇瓣上落下一吻。
末了,像是刻意想要留下什么似的,咬破了他的嘴唇。
血液独特的腥甜味,再次从舌尖蔓延。
嘴唇上骤然刺痛,江知年猝然睁开双眸。
几乎是应不染起身的瞬间,手腕再度被人握住。
江知年茫然的目光扫向应不染。
又在视线触及她眸子的一刹那,被狠戾覆盖。
应不染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江知年,这狠辣的眼神,简直跟三十岁的他如出一辙。
她本想再揶揄两句,一偏头才看见,江知年竟然泪流满面。
应不染喉头一哽。
这怎么又哭上了?
应不染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眼含泪水,一个沉默不解。
她思索一会儿,突然开了窍。
上一世,江知年作为受害一方,他可以用恨意支撑自己。
这一世,作为施暴的一方,他大概心理上不太能接受。
“江知年,你睡吧,睡醒了,噩梦就没了。”
应不染向后拢了一下自己垂落鬓边的碎发,淡淡道。
也不知道究竟是药的原因,还是应不染的话太具有安抚力,江知年竟然头一偏,再度闭上眼。
应不染小心翼翼地坐在脚踏上,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细细打量着这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她喜欢他。
喜欢他上挑的眼尾,喜欢他精致高挺的鼻梁,喜欢他凉薄的嘴唇,连他下唇左侧的那颗茶色小痣她也喜欢。
院外传来棉儿敲竹筒的声音,戌时三刻了。
上一世,她就是沉溺江知年的怀抱,错过了棉儿给出的信号。
这一世,悲剧不能再次重演。
她多想再抱抱江知年,多想再听听他带着无奈,训斥自己的声音。
可是她比谁都明白,再不走,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起身,不舍的目光投向蜷缩在床榻上的身影,伴着院外逐渐急促的竹筒声,决绝翻出窗外。
赶在棉儿回来之前,先行进了自己寝室。
她没有心情审视这个熟悉的房间。
她想冲去凤仪宫看看母后,想冲去御书房看看父皇,想冲去东宫看看皇兄。
可此时,狼狈如她,又怎么能用这幅面容去见至亲之人。
烛火已熄,她信步走到窗前,那扇没来的及关掉的窗,被风吹的吱呀作响。
应不染抚了抚冰凉的手臂。
明日。
明日她就见他们一面。
见完最后一面,她就去盛乐山。

适逢皇后祈福回宫,应不然贸然顶撞太后的消息不胫而走。
颜花朝担忧应不染,搁下未绣完的肚兜就匆匆前来。
没想到到了韶华殿,才知晓,应不染被禁足在皇后寝殿。
应不染终于舍得松开颜花朝,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将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颜花朝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就在她试图想阻止应不染继续扫视自己时,应不染用力握紧她的手,双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起一层红晕:“花朝,我好想你。”
颜花朝瞬间红了眼眶。
她负气似的推开应不染的手,暗自在心里把应不染编排一遍。
还说想她呢,她怎么没看出来。
每日去跟太后请安排两人都会相见。
应不染气她心狠手辣,每次她想跟应不染说说体己话,应不染却连个侧眸都不给她。
那决绝离去的背影和疏离,深深刺痛颜花朝的心。
颜花朝捏着帕子,嗔怪的看了应不染一眼:“不是不愿理我么?现在又说想我了。”
说着,她从袖袋中套出一个绣了铃兰花的香囊,“喏,前几日阿姊缠着要我为她绣个香囊,剩了好些布料,就给你也绣了一个。”
她说的随意,却不想应不染见那香囊活像见了鬼一般。
这是应不染一生中,最恐惧的东西。
没人知道上一世,那个杀伐果断的长公主竟然会害怕小小香囊。
甚至连江知年都不知道。
颜花朝还以为应不染不喜欢,有些失落的垂下手。
见颜花朝不悦,应不染只好勉强挂起笑意,捏着香囊一角交给棉儿收起来。
她不想因为此事再跟颜花朝起嫌隙,于是连忙拽着颜花朝的衣袖央求:“花朝,母后殿里太无聊了,我想搬回韶华殿,你让皇兄帮帮我呗,跟父皇求求情。”
颜花朝握着应不染不安分的手,水葱一样的指尖点在应不染额心:“你少惹些事端,又怎么会被禁足?这次幸亏有父皇保你,若是赶上父皇不在,当心小命不保!”
应不染吸吸鼻子,颜花朝蜷起来的三根手指贴在她的鼻尖上,弄得她鼻子有些痒痒。
小命不保?
不保就对了。
她每日朝思暮想的就是怎么丢了小命。
颜花朝的话倒是给了她启发。
若是自己死不成,她就可以在太后的底线上来回蹦跶。
她迫切想知道江知年如今的处境,是否安全。
颜花朝环视了寝殿一圈,觉得有些憋闷,想带着应不染到殿外散散心。
一出门,就看见应不染一瘸一拐的腿。
“你脚可是受伤了?”
应不染耳尖一红,闷声点点头。
其实脚上的伤口早就不痛了,回到寝殿,母后就给自己上过药了。
她真正难受的是整个下半身。
江知年太能折腾,足足过去两日,她的腰腿仍旧酸痛的要命。
若非今日被禁足,她真想带着颜花朝去二皇子的相亲大会。
然后一个一个的人指给颜花朝看。
哪些人,以后可以为她所用,哪些人,日后逮到机会,先杀之而后快。
当然,如果颜花朝,还活着的话。
思及此,应不染明亮的眸子霎时暗了暗。
“染儿,母后这儿的牡丹开得真好看。父皇当真是偏心呀,最名贵的牡丹都送到了凤仪殿里。”
这牡丹名贵,贵在花开两季。
应不染垂眸看向那暗红色怒盛的牡丹,仿佛看到了颜花朝的即将枯萎的未来。
“你喜欢?”应不染问。
“喜欢。”颜花朝痴迷地看着眼前的花儿。
应不染不理解,不过她死的时候,尸体旁估计堆满了牡丹。
因为颜花朝死后的第三年,她和江知年一同去祭奠,就带了两盆牡丹花。
那年,她对江知年说,如果哪天自己死了,要牡丹相伴。
就当全了她和颜花朝十几年的情分。
“棉儿。”应不染轻唤一声,“把这几盆牡丹,一会儿差人全部送到东宫。”
颜花朝:......
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皇后回来的时候,两人还在小花园挑选好看的牡丹。
她步伐匆忙,直奔寝殿。
颜花朝站起来的时候,刚巧看到皇后拿着帕子遮掩面部。
“染儿,快起来,母后似乎身体不舒服。”颜花朝眉头紧锁,暗自猜测,莫不是太后又设计刁难?
应不染闻声,来不及擦掉手上泥土,提着裙摆就奔向寝殿。
“母后,是不是太后那个王八蛋又欺负你了!”
人还没走到寝殿,声音就在院子里嚷嚷开。
皇后大惊,瞪了一眼应不染,把人拽进房中。
“染儿,不许对皇祖母无礼!”
应不染一哽,伸手抱住皇后胳膊。
“母后,是不是皇祖母为难你了?”
皇后脸上的悲戚让人动容。
美丽的人儿,就算是哭,也是梨花带雨的倾城绝色。
“南疆失守,整个四方城,无人生还。”
话音刚落,皇后眼角一红,眼泪又不受控制地留下来。
颜花朝连忙抽出帕子,奉到皇后面前。
应不染垂眸静思。
四方城。
她记得。
四方城地处南疆与庆国边界,易攻难守。
她的外祖,就是战死在四方城,粮草被劫,援兵迟迟未到,镇国将军一人带着三千将士,硬生生用血肉之躯,守住了四方城。
庆历35年,捷报和讣告一同传至盛京。
上一世,江知年被扣押前去四方城,二皇子随同。
她一时贪玩,女扮男装,混入军队,一路随行。
后来又因为体力不济,被江知年发现,二皇子气恼,连夜派人将她送回皇宫。
为此,皇帝禁她半月足。
皇后不但不心疼,反而将她狠狠训斥了一番。
应不染收回思绪,盯着脚踏发呆。
四方城失守,也是在这样一个来的有些迟的秋天。
应不染知晓皇后难过的缘故。
祖父用命换来的城,就这样拱手让人,又怎能不让人心痛。
她颓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股不可逆转的无力感充斥全身。
颜花朝抚摸了一下应不染的脑袋,“染儿,沙场艰险,刀剑无眼。莫要难过,战将军在天有灵,看你们如此难过,想来心里也悲痛的紧。”
“一城百姓,命由天定。”
应不染瞳孔微微颤抖。
好一句命由天定。
她无力反驳。
失足坠崖,命不该绝。
穿越自杀,命不该绝。
重生寻死,跳井被人拦,上吊绳子断,剪刀还是3D硬金......
横竖没死成。
阎王要他三更死,老天留她到五更。
老天爷,是有自己衡量准则的。
四方城命该如此,逃不掉,躲不过。
应不染满是悲伤的视线落在颜花朝身上,看的颜花朝莫名其妙。
老天留下她的命,却不愿留下颜花朝。
颜花朝不知道应不染是重生而来,自然看不透应不染眸子里的复杂情绪。
自然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花一样的二十一岁,孤独狰狞地死在一片暗地。

铜镜中的人儿明眸皓齿,眉眼里带着几分张扬。
眼前的自己比重生前的自己多了一分稚嫩,少了三分威严。
指尖滑过映在铜镜上的倒影,应不染思绪翻飞。
她是被上天眷顾的。
意外死亡,穿越到古代,享尽富贵荣华。
在自己绝望自尽之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惩罚她没有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让她重生在了悲剧的起点。
这个改变她一声命运的,悲惨的起点。
倘若是能再早片刻,哪怕是一炷香的时间。
她绝对不会靠近江知年一步。
这一生,都不愿与他再有什么瓜葛。
梳妆台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提示着人该添灯油。
应不染轻叹一声,鸦羽般的双睫缓缓垂下,在眼睑落下一片扇形阴影。
说不出的落寞。
“公主殿下,不早了,您该歇下了。”棉儿持着灯油推门而入。
随着灯油徐徐倒入油灯,火烛再次明亮起来。
“什么时辰了?”应不染问道。
“回殿下,子时三刻。”
应不染睫毛微颤,已经这么晚了。
她起身行至窗前,推开窗子,遥遥望向天边那抹半悬月。
上一世,江知年公务繁忙时,她也是如此,燃上一盏油灯,坐在窗前,与月相伴,枯坐天亮。
想不到,重生后,竟然把失眠这个毛病也一并带过来了。
棉儿轻言提醒:“夜里风冷,殿下小心着凉。”
应不染没有应答,正欲转身时,眼角忽而瞥见墙头上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形.......
应不染苦笑一声。
和江知年,如出一辙。
同床共枕十余载,自己的枕边人又如何认不出来?
应不染使退棉儿,回头向床榻望了一眼,见着皇后还在熟睡,一颗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待到棉儿关上房门,她才轻手轻脚的把那推开半扇的窗,全部打开。
除了无星的天空,高耸的墙壁和湮于黑暗的树影,再无其他。
次日一早,皇后悠悠转醒。
看向怀中熟睡的小人儿,眉目里都是笑意。
玉婉带着三四个宫女鱼贯而入。
正欲侍候皇后起身洗漱,却被皇后一个噤声动作,全部使退出去。
最末退出去的宫女,因着走路过急,打翻了手中铜盆,清水泼洒一地。
惊醒睡梦中的应不染。
小宫女自知犯了错,跪在地上连连认错,谁知皇后脸上并未染上怒色,只是挥挥手,吩咐玉婉将地面收拾干净。
她撑起身,倚靠在软枕上,拂去应不染垂落在脸颊上的碎发。
“染儿,该给皇祖母去请安了。”
一听皇祖母,应不染嘴角一撇,把头埋进锦被里。
她才不想见狗屁太后。
应不染躲在被窝里,紧紧贴着皇后。
她把脸埋在皇后的肚子上。
轻轻吸一口气,一股幽幽的兰香传来。
这是她的母后,她的娘亲。
真的不是做梦。
她贪恋的抱着皇后,似乎想把自己遗失十年的母爱,全部补回来。
皇后被应不染撒娇似的举动逗笑了。
“都是大姑娘了,如此离不开母后,日后可怎地嫁人呢?”
嫁人?
她才不要嫁人。
她要一辈子陪着母后,岁岁年年,看她身体康健。
“那我就一辈子都不嫁人了,一辈子陪在母后身边。”
应不染淡淡道。
皇后笑意盈盈地捏了捏应不染的脸颊,“行了,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贯会哄母后开心。今儿个你就算是说出花儿来,也要去给皇祖母请安。”
应不染古怪精灵,她自己的女儿,自己比谁都了解。
但凡应不染向她撒娇,定然是有求于她。
母女两人自坤宁宫回来时,天色才刚刚放亮。
嬷嬷说太后身子不适,请安就免了。
应不染哈欠连天。
白起这么早。
回到凤仪宫,棉儿早已备好早膳。
皇后手持汤匙,往应不染碗中盛了一颗桂花酿丸子,“少吃些,不然肚子又要不舒服。”
嘴上说着,手里的汤匙却一刻也不曾放下,不断的往应不染碗中盛她爱吃的食物。
“母后,昨个儿我听说,江知年被带走了?”应不染把碗中的汤喝干净,好奇的看向皇后。
皇后心思细腻,她不敢在皇后面前表现出过多担忧。
“昨儿母后是怎么告诫你的?”皇后收起笑意,声音陡然变得严肃。
应不染连忙放下手中汤匙,拽着皇后的衣摆来回摇晃。
上一世,她顽劣不堪,惹是生非,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后宫不能涉政。
但对于应不染来说,没说不能聊八卦啊!
于是满朝文武,朝会听皇上下发工作,还要跟政敌针锋相对,舌战群儒。
下了朝会,如果足够倒霉,就会遇到蹲守在金銮殿外的应不染......
碍于应不染的身份,大家是敢怒不敢言,看见应不染比看见瘟疫躲得还快。
这是应不染魂穿的唯二快乐源泉。
上至丞相将军,下至七品县令,没有应不染打听不到的八卦。
她舅舅北冥王是异姓王,朝中排外。
北冥王身囚封地,哪里有难哪里搬。
一身战功,却连踏进朝堂的机会都没有。
应不染外公亲奉两位贤君,一是她皇祖父,另一个就是她父皇。
鞠躬尽瘁,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逐渐摸清楚朝中纵横交错关系的应不染,极度不服气。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为舅舅讨一个公道。
既然不能涉政,那她就涉内宅!
一个月后,朝中关于弹劾北冥王的奏折逐渐变少。
皇帝来凤仪宫的的次数也渐渐变多,以前的愁眉不展,也被笑意替代。
皇后察觉出不对劲。
以往在御书房为皇帝研磨时,每日听的最多的就是劝谏皇上收回哥哥的封地,要么就是收回兵符。
现在别说北冥王弹劾了,凡是前来进谏之人,一旦看到她在场,总要替北冥王多美言几句。
连平日里叫嚣最为厉害的礼部尚书,都敛了气焰。
皇后心有疑问,她深知哥哥朝中无人,又有谁能替他周旋呢?
直至她从玉婉口中听闻,吏部尚书青楼取乐,被夫人小妾拿着竹竿堵在欢乐窝,直接吓不举的消息.......
等到皇后提着裙角赶到应不染寝殿时,她那宝贝心尖尖,正被一群宫女团团围着,磕着瓜子,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