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书名:小太阳一娇,冷心摄政王心狂跳无删减全文 作者:窝个团团 更新时间:2025-02-25

入夜,窗外再无丝竹声。
在波翻浪涌的浪潮里,应不染看到了江知年眼中流露出的悲痛。
她放弃了挣扎,很轻的拥抱了一下江知年。
逐浪渐歇,应不染强撑着浑身的疼痛起身。
拉过一旁被撕扯坏的锦被,覆在江知年身上,然后坐在脚踏上,拂去江知年额前一缕湿漉漉的碎发。
男人令人艳羡的皮囊,借着窗外映进来的月光,好看的有种不真实感。
她俯趴在床沿,玉根般的手指轻柔拭去他鬓角汗珠。
勾起她昔日记忆。
上一世,她念江知年念的茶不思饭不想。
太子皇兄心疼她,趁着月黑风高夜,命人取来火折子和灯油,一把火,点了江知年所住的冷宫偏殿。
大火烧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得知消息的她,鞋袜都未来得及穿上,就拽着棉儿一路行到冷宫。
江知年孤身只影地窝在满是泥水的草垛上。
那天天很冷,雾也大。
江知年穿着一件沾满黑灰的白色寝衣,裹了一件墨兔氅衣。
墨色衬得少年雍容华贵,虽然身处腌臜,气质却更显矜贵。
她被迷得移不开眼。
太子实在受不了她,忍不住戳了戳她的手臂,悄悄凑到她耳边,告诉她女子当要矜持些。
应不染脸颊一红,咧着嘴傻愣愣地笑了好久。
眸子却始终没从江知年脸上移开。
太子扶额,无奈摇了摇头。
那是上一世,应不染天南海北,怎么寻,都寻不到的,最疼自己的哥哥。
她不知道太子皇兄用了什么方法,终于让父皇同意,让江知年住进她寝殿旁的废殿。
那原本是娘娘们听曲儿取乐的地方。
因她年岁渐长,父皇怕丝竹声乐影响她学习女红,于是干脆禁了曲乐。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一天。
她端着食盒被兵甲卫拦在门外。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二天,她颤颤悠悠地爬上三米高的梯子,隔墙向江知年抛了个媚眼。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四天,父皇搬走了她的梯子,并在她寝殿墙角,安排了七个兵甲卫。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十天,她寝殿墙角的兵甲卫换了五批。
各个腹泻不止,虚脱在床。
江知年住进来的第二十天,她在墙角搭了个步梯。
每日爬上墙头,花式表白。
应不染说了多少句我喜欢你,江知年就关了多少次窗户。
公主殿下喜欢南疆质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宣王寄养在太后身下的灵音郡主几次三番嘲笑她。
棉儿气愤难耐,整日劝她离江知年远一些。
她哪肯。
直至江知年行冠礼那一日,她听着旁边热闹,想亲眼见证心上人的成年礼。
瞧了半天,也未在院中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应不染心中焦急,差使棉儿去隔壁院落吸引木松注意,自个儿踩着步梯翻下墙头,因着重心不稳,还崴伤了脚踝。
等应不染鬼鬼祟祟挪蹭到窗台下时,江知年正意乱情迷的跌在地上。
交襟衣领大开,露出一片潮红的肌肤。
应不染呼吸一顿,在深宫生活数年,这样的症状她是见过的。
前两年,安嫔娘娘也是这般姿态和锦衣卫勾搭在后花园的假山。
合欢散。
看着江知年聚不着焦的眼神,应不染浅浅吞了一口口水。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去叫御医,反倒是翻窗而入,顺道锁上了寝室的门窗。
目的着实不纯。
应不染垂下眸子,实现停留在江知年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难为你没掐死我。”
她轻叹一口气,强撑着酸软的身体穿上自己那件勉强蔽体的衣裙。
“江知年,我给你自由。”她站在窗前,最后看了一眼几案上那个青瓷茶盏,贪恋的在江知年唇瓣上落下一吻。
末了,像是刻意想要留下什么似的,咬破了他的嘴唇。
血液独特的腥甜味,再次从舌尖蔓延。
嘴唇上骤然刺痛,江知年猝然睁开双眸。
几乎是应不染起身的瞬间,手腕再度被人握住。
江知年茫然的目光扫向应不染。
又在视线触及她眸子的一刹那,被狠戾覆盖。
应不染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江知年,这狠辣的眼神,简直跟三十岁的他如出一辙。
她本想再揶揄两句,一偏头才看见,江知年竟然泪流满面。
应不染喉头一哽。
这怎么又哭上了?
应不染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眼含泪水,一个沉默不解。
她思索一会儿,突然开了窍。
上一世,江知年作为受害一方,他可以用恨意支撑自己。
这一世,作为施暴的一方,他大概心理上不太能接受。
“江知年,你睡吧,睡醒了,噩梦就没了。”
应不染向后拢了一下自己垂落鬓边的碎发,淡淡道。
也不知道究竟是药的原因,还是应不染的话太具有安抚力,江知年竟然头一偏,再度闭上眼。
应不染小心翼翼地坐在脚踏上,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细细打量着这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她喜欢他。
喜欢他上挑的眼尾,喜欢他精致高挺的鼻梁,喜欢他凉薄的嘴唇,连他下唇左侧的那颗茶色小痣她也喜欢。
院外传来棉儿敲竹筒的声音,戌时三刻了。
上一世,她就是沉溺江知年的怀抱,错过了棉儿给出的信号。
这一世,悲剧不能再次重演。
她多想再抱抱江知年,多想再听听他带着无奈,训斥自己的声音。
可是她比谁都明白,再不走,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起身,不舍的目光投向蜷缩在床榻上的身影,伴着院外逐渐急促的竹筒声,决绝翻出窗外。
赶在棉儿回来之前,先行进了自己寝室。
她没有心情审视这个熟悉的房间。
她想冲去凤仪宫看看母后,想冲去御书房看看父皇,想冲去东宫看看皇兄。
可此时,狼狈如她,又怎么能用这幅面容去见至亲之人。
烛火已熄,她信步走到窗前,那扇没来的及关掉的窗,被风吹的吱呀作响。
应不染抚了抚冰凉的手臂。
明日。
明日她就见他们一面。
见完最后一面,她就去盛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