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目光不善的盯着林婉，我倒要知道她什么时候把没领离婚证的事情告诉我。

她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看我，怎么了，思思？

是本小姐美到你了吗？

离婚证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林婉削苹果的手一顿，还不是顾孟时，死活不愿意进民政局，非要说他爱你，不要离婚。

我叹了一口气，用不了多久顾孟时就会来找我。

果然，池梦瑶被带走的第二天，他就来找我了。

他艰难开口，思思，瑶瑶她还小，做错事很正常，要是真坐了牢，一辈子就毁了。

你从小到大都很善良，见到捡垃圾的老奶奶，会把用自己的午饭钱给她买饭。

会哄找不到家的小孩，会……我不奈听他回忆，这不是你的孩子吗？

只是让她付出一点惩罚，就心疼成这样了。

你想怎样？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离婚，所有财产都归我。

他神情受伤，不敢置信的看向我，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这几句话可谈？

没错，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18一出院我就带着起草离婚协议的律师去见了顾孟时。

我语气淡淡，签了吧。

他只是停顿一会儿，拿起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孟时怔怔望着我，声音嘶哑，如果这样你能开心，一切都值得。

我嗤笑出声，顾孟时，你变了好多，变得我快认不出你是谁了。

如果是曾经的那个你，移情别恋会直接承认，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再其他人身上找新鲜感。

可能到了一定地位之后，总会想要品品外面的花是什么滋味。


15住院第二天，顾孟时找到了我。

他脸色有些苍白，胡子邋遢，我抬头正对他眼睛，那里面的伤感清晰可见。

不明白他摆出这样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迅速收回目光，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

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他垂着头，语气沉重，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更不知道她会这样做，你打我吧，只要能出气。

说着就拿我的手往他脸上扇。

我收回手，没有理他。

顾孟时，我讨厌你，也恨你。

如果知道会有如今的局面，我还不如死在破败的小院里，至少不用像现在，每分每秒都活在煎熬里。

顾孟时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

他嘴巴张张合合，语无伦次，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思思，我一直都爱着你……池梦瑶，她是我后妈的女儿，当年我妈死，是人为的。

我、我是在报复，对我是在报复。

目光扫过眼前绝望的顾孟时，突然觉得之前的抑郁来到莫名其妙，他真的值得我付出感情吗？

顾孟时，报复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你偏偏选择了最无用、最窝囊的一种。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妄图骗自己了。

你精神、肉体同时出轨，又在这惺惺作态说你一直爱的都是我。

你敢对天发誓，你对池梦瑶没有动过心，与她缠绵时没有全身心的沉沦。

我阖上眼睛，一瞬间好像想通了很多。

我不应该捧出一颗真心让人践踏，既然喜欢践踏我，就应该付出代价。

褪去情感的枷锁，剩下的就是随心所欲。

你走吧，我们都已回不到从前。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间，撞到了买水果回来的林婉。

林婉对他后背阴阳怪气，哟哟哟，渣男开始装深情了，狗看到都要呸一声，真晦气！

16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一周。

房门被人大力踹开，池梦瑶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她瘦了不少，脸色也憔悴，可永远不变的就是脾性。

池梦瑶把包砸在我身上，声音尖刻，很是聒噪，陈思，你这个贱人。

为什么还要扒着阿时不放，你不会还以为他爱你吧？

我告诉你，他眼里只有我。

对你也不过是愧疚，别得意太早。

我打断她，你导致我流产，已经造成了故意伤害。

小院虽破，但安装了摄像头。

或者，你觉得吴妈会为了钱，毁了她儿子的后半生。

吴妈之所以做出这种事，就是赌我会念旧情，况且空口无凭，证据都被她销毁，撇清关系简单不过。

可她们没料到的是，那么破的地方还会装摄像头。

池梦瑶惊慌无措，反复否认，你胡说，孩子怎么没的和我又什么关系，别疯了一样诬陷我。

我平静开口，我已经报警了，去和警察解释吧。

警察的出警速度很快，她挣扎不过，只能被带走。


19三个月过去了，我靠着顾孟时给的钱开了一个服装公司。

或许是医院那天的镜头在我心中留下了太大阴影，去电台面试时看到摄像机浑身发抖，吐不出一个字。

这样也很好，平平淡淡的生活，还有闺蜜陪在身边，好不惬意。

正当我为了接到一单大生意高兴时，收到了顾孟时和池梦瑶的结婚请柬。

林婉看了一眼，立马扔到了垃圾桶，癞蛤蟆一样，总是想要恶心人。

我看的想笑，捡起来垃圾桶里的请柬，当然要去，要不然怎么看笑话。

20婚礼那天来了很多人，我和林婉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即将发生的闹剧。

池梦瑶挺着肚子，一脸挑衅的看着我，像是在说：看吧，他最终属于我。

一个垃圾，还非要挣个去处。

……新郎，你愿意吗？

司仪已经问了四遍，但顾孟时像是没有听见，直直的盯着我的方向。

池梦瑶拧了他一下，才低声说，我愿意。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的两个新人，变成了聊天框。

是她和顾孟时的暧昧记录和聊天，还有她造成我流产的证据。

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和顾孟时的感情有多么深，对我们为什么离婚也充满好奇，每个人都用一副戏谑的表情看着台上的两人。

又不怕事的富婆在地下议论，没想到年纪轻轻干这种事，真是丢人。

以后可要看好自家男人，别被这个小狐狸精勾走了魂。

果然，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闺女，破坏别人青梅竹马的感情，真该死。

池梦瑶在台上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叫人拔掉电源。

我看差不多了，就和林婉退出来现场。

21后背被高跟鞋砸中，转身一看，是池梦瑶追出来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明明答应过顾孟时，只要把所有财产留给你，这件事就过去了，你怎么能出入反而。

我挑了下眉，我答应的是不报警，又没有说会放过你。

再说了，我是在帮你和顾孟时巩固感情，免得你看上了哪个男人，又跑过去给人家当小三。

池梦瑶瞪着我，突然有了底气，你也就现在得意，我年轻、漂亮，喜欢我的男人一大堆。

肚子里还有顾孟时的孩子，下半辈子就是富太太的生活。

而你人老珠黄，还流过两次产，没有男人会要一个破鞋。

她越说，笑容越大。

我嗤笑一声，你不会忘了他所有财产都在我这，只有一套房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

年轻、漂亮的人很多，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和我一个年纪。

今天过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怎样道德败坏的人。

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怎样留住顾孟时的心，我看他说我愿意时，好像格外的艰难。

她尖叫一声，想要扑过来打我。

看在她是个孕妇的份上我没有动手，转身上了车。

林婉看我上来，踩着油门向前冲。

呼喊声、咒骂声逐渐减小。

我的心也逐渐归于平静，往后余生，大概率不会和他们产生交集了。


10我环顾了一圈这个满是回忆的小院。

破败，萧索。

只有满地杂草散发着一丝生机。

我高中毕业后就和顾孟时搬离了这里，无人看顾。

我喜欢坐的秋千也被腐蚀，一碰就掉木屑，其他地方也是破砖断瓦，不复小时候的模样。

平复好情绪，开始打扫小院里的卫生。

我想未来那么多年我可能就要在这个小院里生活了。

我搬出屋里的小火炉，在上面烤了几块红薯。

烟雾缭绕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林婉提着一个行李箱，眼睛有些红。

她与我从小认识，自然知道我和顾孟时的感情有多深厚，也知道我有多依赖他。

我和她隔空对视，我们太熟悉了，看到她时我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抱住我，语气是难有的温柔，哭吧，我在。

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攥住我，给了我最安心的感觉，让我知道除了顾孟时之外，还有人会一直陪着我。

11我强扯起笑，怎么办啊？

心像是空了一块，我好像还是很爱他。

林婉叹息一声，思思，他对于你来说更像是家人，舍不下很正常。

不要自我怀疑，错的是顾孟时那对狗男女。

我会陪你慢慢忘记他，你不是想成为和温女士一样厉害的主持人？

振作起来，说不定放弃感情的你，可以在事业上一帆风顺。

思思，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可以慢慢享受。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前路好像也没有那么黯淡无光。

林婉一直陪着我，白天和我一起修缮房屋，晚上我们躺在躺椅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她讲在国外发生的趣事。

有时说到伤心处，我们会抱在一起痛哭，随后又放肆大笑。

也不知到底在笑什么，可能第一次看对方摆着张死鱼脸，还哭的像个大傻子。

那天签完字后，我就拉黑了顾孟时所有的联系方式。

到了拿离婚证的日子，怕心中的爱意再萌芽，林婉便让我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12大概一个小时过去了，大门被人敲响。

我正疑惑，林婉不应该回来这么早，犹豫要不要开门。

思思，我是吴妈，我来看你了。

吴妈是顾家的保姆，小时候是她照顾我和顾孟时，于我而言，她就是妈妈般的存在。

我欣喜打开门，吴妈的头发已经半花，脸上也添了许多皱纹。

她看到我，眼睛有些红，大抵是心疼我吧。

我挽住她的胳膊，吴妈……想念的话还没说，就被打断，思思，是不是想喝银耳莲子羹了，我现在就去做。

她推开我的胳膊，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厨房。

我告诉她自己已经不爱吃了，不必劳烦动手，可吴妈执意如此。

或许老人都觉得，吃些好东西，天大的事都会过去。

银耳莲子羹甜到发腻，总要在口中多停留几秒才能咽下去。

在吴妈期待的眼神里，我硬着头皮喝完了这碗汤。

吴妈把东西收走，眼里闪着泪光。

这天的记忆实在是很混乱。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小腹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疼，裤子上是粘稠的鲜血。

疼痛迅疾而猛烈，冷汗浸湿我的后背，额头上有大颗汗珠滚落，像是有块大石头，在拉着我向下坠去。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我腹中翻来覆去地搅动，而我只能低声呼气才能缓解疼痛。

我捂着肚子，满心悲切，这可是宝宝的第一次胎动，怎么能在这种时刻呢？

吴妈跪在我身前，声泪俱下地哭诉，思思，是我对不住你。

儿子要出国留学，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了，这才会鬼迷心窍，你要怨，就怨我吧。

孩子才三个月，流产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疼一会就过去了。

只要你不生气，吴妈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成。

好悲哀啊，信任的人一个个都背叛了我，如锥心刺骨般难以忘怀。

我气若游丝道，吴妈，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把你当做亲妈，每次你来开家长会，我都会和他们炫耀自己的妈妈有多么厉害，多么温柔。

其实这个孩子本来就是要去医院拿掉的，你来早了，既脏了自己的手，也污了我对你的感情。


8顾孟时略过我，用纸巾擦拭着池梦瑶身上脏污处。

顾孟时。

我有气无力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身体僵硬，看到我的一瞬间，只剩下慌乱和震惊，思思，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也看着他身旁的池梦瑶，她是谁？

顾孟时急得语无伦次，思思，你听我解释。

我拔掉吊针，扶着墙站起来，顾孟时这才注意到我的摇摇欲坠，他忙过来看我，你好烫！

发烧了？

我尽力抿着嘴，才让眼泪不会落下，还未来得及说话。

池梦瑶已经捂着肚子嘤嘤哭泣起来，我，我，肚子好疼，阿时！

顾孟时像是被电了一下，甩开我扶着池梦瑶，没事，瑶瑶，你先坐下。

池梦瑶指着我，神情委屈，阿时，我关心姐姐，可她却吐我身上，我躲开的时候好像撞到肚子了，宝宝会不会有事啊。

她哭的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顾孟时气到跳脚，满脸失望的看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瞪着我，目有凶光，一字一字说，陈思，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

但是瑶瑶没有错，孩子没有错！

真是可笑，我的丈夫在保护着另一个女人。

我一巴掌打在那张我曾经深爱过的脸上，含泪指责，你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吗？

池梦瑶看到自己爱人被打，冲出来狠狠给了我一耳光，打的我有一瞬间的晕眩，差一点站不住脚。

她用娇小的身躯挡在顾孟时面前。

你个坏女人，凭什么打他！

怪不得没男人爱。

我摸着红肿地脸，顾孟时一直都把我保护地很好，这是第一次被人打那么狠。

我的情绪不受控制，歇斯底里地大喊，顾孟时，你告诉她，我为什么没人爱，难道不是我丈夫在爱着另一个女人吗？

他蹙起了眉，有些烦躁，思思，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这么多年，我很累。

是我闹吗？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有的在议论纷纷，有的在举起手机拍照。

池梦瑶被护得很紧，只有我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

像是个小丑，被众人围观、谈笑。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我开始有强烈的失重感，像是在深渊里不停的下坠。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顾孟时，你再也不会是我心中的那个少年了。

9再醒来时是在病房。

房间空荡荡的，隐约能听到门外的吵闹声。

池梦瑶声音哽咽，你还爱她是吗？

不是承诺很快就会和她离婚吗？

一阵沉默过后，顾孟时沙哑开口，离婚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再等等。

对面声音陡然拔高，还等什么？

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难道你想让他当个私生子？

被所有人唾骂。

阿时，别怪我，我这么多年过的很苦，我不想让咱们的孩子和我一样，你都已经不爱她了，离婚好不好？

我的心像是被人重锤，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这里也有一个孩子，已经两个月了，那天的惊喜除了项链外，还有一个等着降世的宝宝。

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我掀开被子，踉踉跄跄的走到窗户边。

用尽全身力气才打开个足够我坐地空间。

低头望去，七楼的高度，摔下去应该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顾孟时揉了揉太阳穴，推开了房门。

看我坐在那，愣了一会，而后表情慌张得不成样子，思思，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听我告诉你。

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下来好不好？

我平静的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笑的弯起了腰，笑的眼泪流了出来。

原因？

顾孟时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出轨爱上别人。

他哑然，踌躇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满心凄凉，最终说出了考虑一夜的结果，既然不爱了，那就离婚吧。

他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

我不要离婚！

我爱你，根本离开你。

我没有听他说完，直接打断，你没有资格说爱我。

而且这不是合了你的心意，你很快就可以娶她了，她的孩子也可以有个家。

不可能，我永远不会同意的。

我不想和他纠缠太多，作势我往后倒。

他惊喊出声，拉住了我的胳膊，有眼泪滴落在我脸上，有些令人作呕。

离婚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顾孟时有些恼怒，为了和我离婚，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就让你厌恶到这种程度了吗？

而后语气低沉，好，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我们离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想要的答案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像是一颗心被泡在水里，又酸又胀。

我们去了民政局，只是还要经过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

我起身准备离开，他拦住我，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语气冷淡，你是过错方，我要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和两套房产，我不接受谈价，否则我会把你如何背叛我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顾孟时目光悲切，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

即使是我的全部身家，只要你开口，都可以给你。

我冷笑一声，哼，顾孟时，不要再装深情了，你已经不是他了。

他沉默地低下头，我失望看了他最后一眼，开车回家了。

拿出行李箱，把常用的东西都装进去。

这个充满他气息的地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买了一张回老宅的车票，历经六个小时，终于到了家。